燕赤王死了?!

本不欲参与这闲聊的慕辞在旁边听他们竟议论起了燕赤王,便生了几分兴致的留听,却一转眼便瞧见了旁边沈秋满脸震惊。

“燕赤王……怎么会战死呢?”

沧城军的队列走远后,街路行人纷纷复于寻常,周遭人群走散,沈穆秋却仍怔在原地。

慕辞见他呆站着不走,便笑着轻轻拍了他的肩,“怎么了美人,发什么愣呢?”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燕赤王真的战死了?”

“这个嘛……”

慕辞思绪极快的一转,引着他继续往港口走去,边走边说:“据说当时战况激烈,且朝云国中也早都布了讣告了,许是真的吧。”

可据沈穆秋所知,攻灭月舒国的正是燕赤王慕辞,如果连他都死了的话,月舒国还有得起哪门子女帝?

而且燕赤王的终局在他下墓之时也还是个迷,并没有哪份出土的史籍明确记载他的归宿。

总之,就他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只要女帝还活着燕赤王就不可能死。

除非那三十余年的研究方向根本就是错的,但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真的是广皓十三年?”

也许他问的这话着实古怪,潮余看着他笑了出来,“是啊。”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皆得到答案后,沈穆秋却更加迷茫了。

“燕赤王怎么会死在这年呢……”

他本是自言的一句,却被潮余听见大笑了起来,沈穆秋被他笑了回神,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在当下听来有多奇怪。

“听你这意思,难不成他还得择个年份再死?”

倒也不是这么个离谱的意思……

见潮余被他逗得笑个不停,沈穆秋寻思着是不是该解释点什么,可思来想去,终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这还没转换到当世之局的历史研究者的立场。

慕辞笑了良久方歇,原本还存着全然玩笑的意味想再逗一逗他,然他一抬眼就见这美人目光远落而思沉,神色瞧来哀愁不浅,似乎是真的很在意燕赤王的死。

他突然安静不再笑倒引了沈穆秋回眼瞧来。

慕辞神色闲然,故为无意的询道:“你为何如此在意燕赤王?”

燕赤王作为古东陆的重要历史人物,自沈穆秋父亲那一辈起,便有许多考古学者费尽心思的找寻其墓址而不得,他承其父业同样追寻多年,怎能不在意。

实际的缘故条件反射的在沈穆秋脑中转了一圈,而回归当下,他做不得详细的解释也就只能随口搪塞:“也没什么特别的缘故,只是觉得惋惜罢了。”

这慕辞倒是能理解——毕竟他于朝云战功显赫,也算是个少年英才,故世人虽多半讽刺他做派阴诡、脾气古怪,却也不得不认可他的作战才能。

自昨夜封城后,镇中便时常能见沧城军列队游巡。

前方又一列队迎面而来,慕辞便引着沈穆秋往旁避远了些。

这一列步兵沿大道而去,另一边又是一列白甲转入巷中。

这小镇中大概并不时常经历这等情形,故每见列队行来时,路上的行人总是小心翼翼的往旁避让,待列队走过后才一个个好奇的回眼张望。

沈穆秋饶为专注的瞧了沧城军纵横往来的巡队许久后,又问潮余道:“那些维达匪寇袭至月舒国,会不会与燕赤王战死有关?”

故作泊然的一问,沈穆秋实际满心期待的等着潮余与他说说燕赤王。

然而潮余闻问后却是沉吟了许久。

沈穆秋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便挪眼去瞧,潮余却也恰在这时回了神,便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期待了一场……

“你想看的流波山在那。”

沈穆秋顺之瞧去,那座高山依然耸立巍峨,而与他却相距遥遥海面。

而与流波山同向的不远处,一条格外庞大的商船泊在水深之处,船上一面玄底苍云盘龙的旗帜迎风扬曳。

商船上灯火通明,泊客的小舟往返于大船与海岸之间,沈穆秋稍留意了片刻,所见登那船的皆为女客,且大都衣饰华丽,应为大家女君。

两人与那商船相隔百步有余,海风啸然不绝却能嗅得商船那方飘来的阵阵艳香。

瞧着那船的客访往来盛状,沈穆秋本打算与潮余闲聊议论两句,却才一转目光就见潮余正以一种格外冷肃的眼神瞧着那条船,立时又让沈穆秋找回了前天晚上见他时杀气毕露的熟悉之感。

“这船有什么古怪?”

闻问,慕辞的脸色又转成不屑,“谁知道呢,这船受有朝云国的尚安印不让搜不让看的,客也只待女宾,都没个登船的法子,岂敢乱猜呢。”

他话说得阴阳怪气,而沈穆秋也不难从他眼中瞧出一番似怒非怒,宛若圈禁外的猛兽紧盯栏里的牲畜一般,锋锐之色溢之不敛,却只能迫从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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