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石子

林静书强压下自己心头这股突然涌上来的伤感，终是没有将她眼中已经泛起的泪花变成滑落的泪珠，随后她偏过头继续望着窗外，这时秦征已经将车子开到了护城河边。

过去这条没有任何护栏的城河对于那时的孩子们来说就是个可以游泳、抓鱼和玩泥巴的小河，后来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的，说河里有吃人的水鬼，水鬼有着一米多长黑瀑般的头发，惨白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一张血红的大嘴，吓得孩子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去河边玩了。

而现在这条护城河早已修了堤岸，堤岸上又围上了一排白色大理石雕刻的护栏，护栏旁附近每隔一段距离都种着一棵柳树，特别是在春天的时候，柳树发了新枝，绿莹莹的柳条随风飘荡，和波光粼粼的河面相互辉映，别有一番风景。秦征将车停在了一棵柳树下熄了火，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侧过身子看着微波荡漾的河面，然后转头问林静书：“静书姐，你记不记得有次我去河边捡石头玩，回来被我妈狠狠用扫帚抽了一顿？”

林静书对这个事情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因为那时秦征的哭喊声可谓是撕心裂肺，响彻了整个院子，因为当时水鬼的谣言已经传开了，她和小伙伴们都不敢再去河边玩了，而秦征还敢自己跑去河边捡石头，以至于让四处寻找他的母亲当时又生气又后怕，于是用扫帚把儿给了他一顿猛抽。后来还是邻居奶奶去劝说，秦征的母亲才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停下了抽打他。

林静书听秦征提起这件事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于是，秦征继续说道：“静书姐，你帮我把你那边的储物箱打开一下”林静书没有多想，便听话地打开了她前面的储物箱，然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木盒子。秦征嘴上说让林静书把木盒子拿出来打开的时候，她的手下意识地顿住了。

秦征看见后会错了意，于是他笑着说道：“你放心，绝对没有青蛙、小蛇或是其它会让你害怕的东西藏在里面，只是我小时候做的玩具”

林静书刚刚有些紧绷的心稍微有些松懈，笑着睨了秦征一眼，然后她伸手去拿那个木盒时感觉有些沉，于是换成了两只手将它捧了出来，接着她把木盒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两个巴掌那么大小的盒子虽然看起来很干净，但是从外观上可以看出确实有些年头了，整体看起来很像她小时候玩过的那种音乐盒子。

林静书轻轻将盒子打开后，便看到盒子里装了12个几乎大小一致的石子，石子中间夹着一颗闪闪发光的钻戒，在这些颜色有些灰暗的石子衬托下，那颗钻戒显得格外夺目。林静书还是看到了让她害怕的东西，顿时感觉自己的手和心尖有些发颤，不仅仅是因为那枚戒指，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看到了盒子盖子里面贴了张小卡片，卡片上面写着：静书，对不起，我来晚了，余生让我守在你身边好吗？

林静书紧紧握着那个木盒子，握的她指尖都有些发白。随后，秦征将他的手轻轻覆在了林静书的手上，他可以感觉到林静书的手突然颤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抽离。

“那时流行玩抓子儿游戏，这12个石子就是那年我去河边带回来又打磨好后装在这个木盒子里的，想着等到你12岁生日那天送给你的，只可惜后来大家都走散了。再后来我听说你谈对象了，我也出国了，但盒子我一直舍不得丢掉，就让它一直陈放在我卧室的储物柜里。我从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将它送给你，可能真的是上天眷顾我，让我再遇到你，从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可以确定我的这颗心还是爱着你的。我们各自兜兜转转了一大圈都不再年轻了，但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听到，就像小时候你拉着我的手保护着我一样，现在换我来拉起你的手保护你，静书姐，余生让我陪伴在你身边好吗？”

秦征将迟到的告白娓娓道来，他覆在林静书手背上的手越握越紧，生怕她会突然抽走似的。秦征温柔又低沉的声线一字一句地拨动着林静书的心弦，她心中多年以前建立起来的防线已经被秦征的柔情似水击溃决堤，她不是不清楚这半年多来秦征的心意，只是她不敢回应，如果她还正值年轻也许她会不管不顾的和秦征在一起。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年近40岁了，是一个被爱情伤过一次并且离异有孩子的女人，而秦征一个未婚、无论是相貌还是家境都是很优秀的男人，尤其是现在他这样的“大叔”很招年轻漂亮的姑娘喜欢。

不知不觉间，林静书的一滴泪水突然滴落在了盒子中的一颗石头上，那滴泪随即又溅落在旁边的几颗石头上，这些石头像是干涸已久的河床，迅速将她的泪水汲取吸收。秦征看到落泪的林静书又是心疼又是慌张，连忙抽了纸巾替她边擦眼泪边说道：“前些日子我在阳阳的学校附近碰见他了，于是我和他表达了我对你的心意，那孩子就一句话，他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如果我现在的言行让你为难了，或是你现在给不了我答案，我可以等的，等你一辈子也心甘情愿，只是你这还没答应我呢就开始哭了，要是让阳阳知道了，肯定要狠狠揍我一顿啊，我现在可不比小时候皮厚抗打，你这一哭我这一把老骨头非要让他打散架了不可”林静书闻言顿时破涕为笑，她接过纸巾看着眼前的盒子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整这一套一套的”

秦征眯起眼睛说道：“浪漫至死不渝嘛”最后林静书还是没有戴上那枚戒指，但是秦征心里仍然很开心，因为林静书将木盒子收下了，盒子里装着那12颗石头和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