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部落边缘。
阿图木告诉我,再翻过前面的大山包就到了,我们开始下马爬上山。
到了山顶,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我,借着夕阳火红的余晖,我看到一大片的羊群与牛马和数不尽的蒙古包,如同繁星一般散落在草原上,一轮明月贴在草原上被繁星拱簇;一条蜿蜒九曲被夕阳余晖映照的大河,像条火龙一样,穿过这点点繁星;还有无数的人围坐在一团团篝火旁,喝着酒吃着肉吟唱着悠扬洪亮的歌,歌声与欢笑随着风一阵阵钻进的我的耳朵。
我们走进部落,周围的人都向穆勒打着招呼,有的人看到穆勒后,还会向穆勒左手抱胸弯腰行礼。我和阿图木走在穆勒两旁,稍稍落后他半个身位,我看到阿图木那张平时总是憨笑的脸上,这次却写满了自豪与骄傲,我和阿图木帮穆勒牵着马跨过了很多很多的蒙古包,我见到了成片成片挤在羊圈的羊和无数黄牛骏马,越往前蒙古包也越密集,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小孩,但我始终没有见到一个老人。
我们走了很久,都还没有走到穆勒要去的地方,我们还跨过了一条很宽的木桥,过了桥后我也开始遇到了一些好像是认识阿图木的人,他们都满脸激动的看着我,然后很崇敬的向我,左手抱胸弯腰行礼,还有很多人在向我行礼的时候还会高呼“阿图力”,我出于礼貌正想学着他们这样还礼,被阿图木赶紧制止了。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向行礼的人微笑点头回应,一路走来,我嘴的笑僵了。我很疑惑,怎么感觉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和阿图木和穆勒又是什么关系。阿图木一家子,除了阿图鲁外,阿图木和于鲁木看到我的第一眼都是很激动又很开心的样子,穆勒看到我也表现出了很激动的神情。而且现在到了大部落里,还是有很多认识我一般,而且还向我行礼。他们对穆勒行礼时的表情是那种像是,每天见到公司老板一样的打招呼问好的感觉。而向我行礼时,我能看到他们很激动和高兴,并且眼里都带着一丝崇敬的味道。
我一直很想问阿图木关于阿图力的事儿,我已经大概能猜出来一些阿图力和他的关系了,因为他们的名字都差不多,而且我还发现阿图鲁跟我长得很像。我觉得阿图力和阿图木应该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而阿图鲁跟我长得很像,那阿图鲁应该是阿图力的孩子,但是我有点摸不准于鲁木是谁的妻子了,因为阿图鲁跟她长得不是很像,但于鲁木又对我好像有很多那个意思。假如阿图力是弟弟,那么于鲁木这不就成了勾引小叔子了吗?假如阿图力是哥哥,于鲁木又是阿图力的老婆,那阿图木这不就是祸乱人伦吗?
这关系好像有些太乱了一点,搞不清楚,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只是被他们认为是阿图力,可我自己却知道我是大鱼,我叫大鱼,我就是我,我跟他们根本不认识啊。
可偏偏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却又机缘巧合下被阿图木拉回了家里,如果我说破我不是他们认识的阿图力,我很害怕失去这个懒以生存的家,我很害怕再次回到,天天抓鱼吃生肉、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与狼相搏的那种原始人一般的生活,我想起那些刚来草原上遇到的事儿,有些庆幸自己还好是被那冥冥中的主宰丢到了生机勃勃的草原,如果是丢到沙漠,我都不敢往下想。
现在又来到了部落里,还是有那么多人也把我当做阿图力。我觉得,还是把我是大鱼,不是阿图力的,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但是部落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看到我却也会行礼呢?他们为啥不对阿图木行礼?还有穆勒是什么身份?为啥那么多人见到他就要行礼?难道穆勒是什么大人物?而且他们对我行礼还流露出些许崇敬是什么意思?阿图力以前在草原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接下来我怎么去当着这么多人掩饰我不是阿图力的真相?
我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阿图木了,但是我又还没彻底的学会草原上的语言,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达我的疑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为什么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呈现出一种陌生怪异的行为。
尽管我知道我是大鱼,不是阿图力,但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阿图力啊。总不能自己突然对着别人问自己是谁吧?自己又去向别人解释和掩盖自己的谁吧?这个问题太复杂了T^T。
最要命的是我怎么解释我那一身现代衣服,还有香烟和打火机小刀,这些完全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却又偏偏让阿图木他们知道了,我又该怎么去解释?又或者我该怎么去编一个故事让他们不对这些东西的来源感到疑惑?就算我说了,解释了,编个故事告诉了阿图木,可他会怎样想?怎么做呢?我无奈捂脸苦笑,因为我那几天竟然还拉着阿图木他们一起抽烟。
我只能把这些疑惑都重新装回脑袋里关着,不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长了,总会知道一些的。然后我啥都不去想,专心的跟着他们两个往前走。
天已经彻底黑了,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大、特别的亮,使我们倒映在草地上的影子变得十分清晰。我们又来到一条木桥前面,只见他俩脸上都充满肃穆崇敬的眼神,阿图木拿过我手里的缰绳,把马都牵到了河边的栅栏上拴着。穆勒带我们过桥向里面走,这里的蒙古包更为密集,每个都紧紧挨着,但会而却没见到一个人影了。我们继续向前走着,终于看到了前方有一块四个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面好多好多好多的人围成一大圈跪坐在地上,只有远处的中间区域有一片大概篮球场大小的凸起平地,那里升起了一堆超大的篝火,篝火旁跪坐着一个巫师装扮的人,带着一副用木头雕刻着十分狰狞的面具,他前面摆着一个一米左右女人模样的金人。穆勒带着我们到篝火中心,凸起的平地下面边缘处一个靠近中心圈的空位坐下,这个位置还不错,前面只有两排人坐着,视野不错。整个现场异常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只有灼灼燃烧的篝火时不时串起一条火龙,迸发出干柴爆裂的噼噼啪啪。
坐了一会儿,篝火旁的巫师仰头看着圆月,开始用着苍老的声音,反复吟唱着奇怪的咒语,然后向着小金人,跪匐在地上,接着身体贴着草地前倾,完全的匍匐在地上,接着再拱起臀部重新跪坐,反复匍匐了很多次后,跪坐起来大喊了一声
“休着屠革”
然后周围的所有人都向着小金人跪匐着,巫师又吟唱了一段咒语,所有人才慢慢起身重新跪坐着,然后开始异口同声的大喊了三声:
“休着屠革”
“休着屠革”
“休着屠革”
喊完后,巫师走回了人群,然后出来几个人,把小金人也抱走了,说起来那个巫师还是我在草原上见过的第一个老头,虽然看不到脸,但那声音肯定是个老头。
这时走出来了一个穿着棕色精致皮甲的大汉现在篝火旁,远远看去,大汉身高一米八左右,有着一脸大胡子,耳朵上有挂着闪金光的吊坠,胸前两块磨得发亮的护心镜格外晃眼。腰上挂着一把金头金鞘的长弯刀,刀鞘上还雕刻有花纹和镶嵌着红宝石。他的皮甲一直覆盖到脚上,脚上穿着一双厚皮制成的吞云翘头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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