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完炙烤的湖鲜,青青又以沸汤煮泡了茶水,倒给时慕青和慕容渊。

此时,初春已至,两人江上浅酌,云水连天一色裁,岸畔柳风,扰得杨花,层层飘落。惊了谁家幽梦。

青青已经收拾了桌案,她给时慕青拿了一个装在锦袋之中的物什给她,“小姐,这是前几日,你画图命匠人做的小物什,已经做出来了,青儿带来给姑娘,试一试。”

时慕青闻言打开荷包,是她做的陶埙。不知为何,大齐并未有这样的小物什,那日赶巧,她见一陶泥制坊,想起以前自己买的陶埙,一时间便兴起让匠人做了一个。

“这为何物?”慕容渊问她。

“埙,一种陶土制成的乐器。”时慕青解释道,“公子,想听一曲吾乡的曲子吗?”

“想。”慕容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今的身体,有诸多的禁忌。不能饮酒。因而,都用茶水替代了。

时慕青闻言,低头,坐在床头,吹起了那只陶埙,她吹得是家乡一支民谣小曲,是她以前学埙时,老师教她一首自创民谣,她甚是喜爱。

埙声如泣如诉,厚重凝沉,悠扬悲凉,如秋风拂过落叶之萧瑟,如寒冬落雪之凄凉。

时慕青一曲终了,放下陶埙久久不言语。她望着这一江浩瀚的湖水,她没有告诉过慕容渊,为何当初他问她想去哪游历时,她说了自己想在湖城。

只有她知道为什么,因为她在现代的家乡,便是一个水乡,江南小镇,有一望无际的碧湖,也有条条巷巷的水乡和水街。她翻过大齐书库中的书籍,她遍寻书籍,终于在一本《天和大陆异志》中,从那些大齐文字与插图中,知道最像她家乡的地方,便是这湖城。

所以她与慕容渊离开凉京之后,一路往湖城,直到在这住了许久。

“青儿,可是思乡了?”慕容渊放下茶盏,轻声道,“此曲初听,音色哀婉。细听,却是细水流长涓流下,脉脉思乡之心。”

时慕青闻言,轻叹了口气,她自那年来到此处,便再也归不了自己的故乡。

小时候背的是,“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如今,故土却是极难踏足归去之地,如今人之将死,虽然无双先生每每问及,都支吾不说,但系统已经告诉她,她的大限在哪。

如今,她一日日觉得这具身体倍加羸弱,咳血的次数也逐一增加。她每每身上要多带几条锦帕,来掩藏咳血之症。久而久之,她也明白,即便喝药也是杯水车薪。

她们在湖城住了一个半月后,慕容渊与她重新启程,她们去了大齐的每一个城镇,在那生活数日,带着晏清,走入民间真实的生活,感受百姓所需要的,将那些需要记载下来,让影卫传回玄影,去落实这些需要改进的。

一路,且行且停。他们扮成世界最平凡的一对恋侣,一同走过大齐的山山水水,也写了很多大齐王朝的人文异志,还有一些亲眼所见的困境。

就这样,已经离开凉京,第五个月了。她们已然走遍整个大齐王朝的所有城市。慕容渊陪她在浩瀚的大漠,看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慕容渊陪她一起看尽长河两岸的繁华与灯饰,在华灯初上时,走过那喧闹繁华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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