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挥手,身后的桌木长出柔然的枝条,将他紧紧裹住,一根细弱的枝条慢慢攀上他的脖子,他只觉得那几片树叶渐渐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驱使,如一只冰凉的手把他的喉管掐住,没法动弹,也没法叫嚷出声。

莫虚言酩酊大醉,被他锁在楼上,而那个小丫头此时只怕也被施了法术不得醒来。

气扁鹊是横了一条心要他死。

不知道为何,在要死的关头上,木云乔忽然发现:他其实并不想死——回顾七年来的过往,他居然一刻都不曾有过想要轻生的念头。

纵然这些年他毫无退路又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可是他居然一刻都不曾想过去死。

到底是为什么,他不知道。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把万事看淡,可是在这一刻,他居然感觉到了将死的恐惧。

空气渐渐稀薄,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叶片渐渐锋利如刀,皮肤被割破,有温热的鲜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染红了衣领。

气扁鹊望着他渐渐苍白的脸色,讥讽道:“你当年离家、撕毁婚约,不就是不想成为累赘么?其实最好的办法你难道没有想到?只要你死了,所有的人都会很轻松……是不是?”

不是他的错!怎么会是他的错?!

犯了仙凡不婚定律的不是他,任性妄为的也不是他。

他一直是这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他应该最是无辜。

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都要他来承受这一切?甚至还有人要他以死谢罪?

——为何成为成为累赘的会是他?

他很想将这一切一切的质问发泄出来,很想很想把七年来未曾说出口的委屈悉数说出来,可是现在,他一句话都反驳不来。

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五指渐渐使力:只要在多发出一分的力气,眼前这个年轻人就会断气。而云府真人的麻烦也会立刻解除。

不管怎么说,明远真人都算是他第一个主人,就算只是一个酒坛,既然活了,也要懂得知恩图报。

他慢慢饮下一碗酒,满足地闭眼叹息。

再睁开眼的时候,情况忽然变了,眼前忽然涌出大团白色水雾,原本死死缠住木云乔的梨木忽然泄力,木云乔颓然跌落到地上,昏了过去。

气扁鹊大惊,刚要再度施法,那只手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低头一看,一只通体火红的小狐狸正死死咬住他的手腕,尖利的小齿透过衣料咬到皮肤,虽然不曾破皮,却也疼的很。

气扁鹊大怒,来不及思量这畜生是如何通过结界进入客栈的,咬牙切齿道:“马上松口!小畜生,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眼见那吃了豹子胆的小狐狸死活不松口,气扁鹊大怒,猛一挥手,将小狐狸远远甩了出去。

那只小狐狸却没有撞上门板,而是落到了一个人的怀中。

此时水雾散去,梨花树下多了一个男子,蓝衫乌发,白玉为簪,身形修长,一双眼眸如含秋水,当真是秀若兰芝,让人不敢多看。

至少气扁鹊是不敢抬头的:“云......云府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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