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金线,旗锣伞扇,十里红妆满京都。十六抬的大轿,身后的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街道上,人群涌动,比肩接踵,个个伸头探脑想要观望这场盛大的婚礼。

月盈一早就把赤瑶拉了起来,在她常日不着粉黛的素净小脸上涂涂画画。

粉唇抿脂,素眉描黛,瞬间满城的繁华都在她的娇颜之下显得失了颜色。

凤冠霞帔,金冠玉钗,翡翠丽珠,流光溢彩,一样一样地在赤瑶身上锦上添花。

赤红的鲛人纱披在赤瑶身上,她一瞬间恍惚想起了她本体如绸缎的般顺滑红艳的狐毛。

月盈手捧喜帕:“姑娘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主人他……”

美目微嗔,赤瑶一把抓过喜帕,瞪了她一眼。

扫兴,这个时候提什么靳景淮。

赤瑶抬手,喜帕遮住容颜,米粒大小的南珠串成流苏摇曳着坠在帕子边缘,一摇一晃地显出新娘的好心情。

“走吧”她抬手,月盈惶恐不安地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秦止戈第一次穿如此鲜艳颜色的衣衫,今天是他的大日子。

看着那艳粉浮金的喜字,秦止戈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紧张,攥着马绳的手紧紧握住,大婚竟是比战场杀敌还要难。

当秦止戈见到蒙着喜帕的赤瑶时,他的紧张与局促到达了极点。

她肩上系着的鲛人纱是他特意进宫求来的,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大获全胜时南疆进贡的贡品。

一方帕子便值千金,如今他毫不吝啬地将整整一匹都用在了赤瑶身上,还尤嫌不够。

飞阁流丹的将军府正等待着女主人入住。

秦止戈常年戍守边关,蛮荒之地没有京都的浮华盛世。

但似乎是为了和靳景淮较劲,或者是怕赤瑶嫌厌,昔日简洁朴素的寝殿里纷华靡丽。

他是真的,想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赤瑶。

这场万众瞩目的盛宴没有让秦止戈觉得真实,但看着她弯腰低头进入喜轿,他的心里温澜潮生。

这一刻秦止戈才觉得赤瑶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看此日桃花灼灼,卜他年瓜熟绵绵。白头之约,书向鸿雁,红叶之盟,载入鸳谱。此证。

礼毕,赤瑶落座在鸳鸯如意纹的喜褥上,动了动酸痛的脖子。

她没想到人类的大婚之礼如此复杂繁琐,折腾了她一天腰肢酸软。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想甩手走人,要不是顾及她未来的“夫君”,赤瑶早就翻脸了。

此时屋里吵闹的人群丫鬟已经散去,秦止戈此时也在前厅与来贺喜的宾客觥筹交错。

寝殿内十分静谧,赤瑶一把抓下喜帕丢在一边,身下的桂圆莲子硌得她难受非常。

一摘下喜帕,满屋的华贵没有吸引赤瑶,倒是不远处的玄铁重甲让她眼前一亮。

赤瑶起身,盈盈摆摆地走过去,观摩打量。

胸甲上有一个明显的箭痕,肩甲和护腕甲上满是刀剑的创痕。

她抬手抚摸上那些沟沟壑壑,仿佛感受到了战场上的杀声四起,兵器相击的刺耳声响,敌人的哭喊惨嚎,还有那冲天的浓重血腥之气。

战甲上的血污斑驳已被清洗干净,安安静静地挂在架子上,红烛摇曳掩不住它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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