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黄色的立式小风扇风力还挺大,吹得空气嗡嗡作响,衬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更清晰。

“对了,你的手机买成多少钱?”虞灿开口问道。

“没多少钱,本来就是个二手的山寨机,丢了就丢了,你不用在意。”郝好低着头,一只脚踩着尼龙绳,麻利地将面前的纸板捆得结结实实的。

“嗯,知道了。”虞灿也跟着捆好了一叠纸板,他拍了拍手,将捆好的纸板推到郝好身后的墙边,语气随意地问道:“这些纸板能卖多少钱啊?”

“这一屋子所有的废品差不多能卖三百多一点。”郝好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肩膀很痛,刚刚用力拉绳子的时候又扯到肌肉了。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暗暗地咬着牙,默默地等待这一场痛意缓解。

虞灿没有察觉他的异常,点了点头道:“哦……那还挺好。”

“嗯。”郝好沉沉地应了一声。

虞灿只大概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么多废品肯定不是一两天内就能捡到的。

所以,他们祖孙俩要好几天才能赚到三百多吗?

从小就没有为钱而烦忧过的虞灿无法想象这样的话日子要怎么过得下去。

不过这话他就没有问了。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虞灿因为抑郁症本来就懒得说话,郝好从小也没什么朋友,他也不太有跟同龄人相处的经验,两个人的生活环境也是天差地别,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现在没有一锅热腾腾的火锅渲染氛围,两个人相处起来总还是有点尴尬和冷场。

虞灿毕竟是来做客的,出于礼貌他还是没话找话地热场。

他看见郝好的头发根里已经长出了一截黑发,就问道:“你黑头发长出来了,还打算继续去染发吗?”

“不染了。”郝好平静地摇了摇头,“你不是说不适合我吗?”

“嗯,确实是。”虞灿说话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

这尼龙绳很粗糙,将他的掌心都磨红了,虞灿这会儿手心火辣辣的疼,显得他有点废物。

他悄悄放松了一下手,抬头看了一眼郝好,这才发现郝好坐着没动。

“你怎么了?”他问道。

郝好缓缓摇头:“没事,歇会儿。”

虞灿闻言视线极为短暂地掠过郝好那已经高高肿起的肩膀,他没有再问。

郝好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他沉默地低下了头。

其实他的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但郝好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虞灿知道他是怎样过活的。

也许是因为虞灿是第一个亲口承认是他朋友的人吧,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来到他的家里做客,不嫌弃地穿他廉价的衣服,还陪他一起收拾废品。

他还挺珍惜虞灿这个朋友的。

哪怕两个人的身世悬殊很明显,郝好还是不太想让虞灿直观地知道他是多么卑贱地活着。

漂亮矜贵的猫咪怎么会愿意和下水道里的老鼠做朋友呢?

他不想吓跑这只高贵的猫。

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马上要开学了?”

“嗯,还有十来天吧。”虞灿提起这件事儿心情就又变差了起来。

他今天没有吃药,情绪不是很稳定,这一点点小事就像是星星之火,迅速点燃了他荒芜的内心世界。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听到郝好说:“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还没定。”虞灿的语气明显比之前生硬得多。

又是那副冷冷的样子。

郝好愣了一下,以为他的话让虞灿觉得冒犯了。

他垂下头自嘲地想:看来那句“朋友”只是一句客套而已,他不应该当真的。

“对了,之前不是说下次我请你吃饭吗?你什么时候有空,在你回京城之前我回请你一次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