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漆黑的夜,偶有夏风带着凉意。

周围没有灯光,只有黑色的青草,及茂密的松柏林。

青草茁壮的长成了杆秸一样的条盛,脚步分不出是如何踩到黑色的草茎上,湿漉漉的裤脚,是青色的汁液,发着浓浓的青草味。

不远有一处高大的石坊,石坊上凸起着石辕,横着的石门几乎要摇摇欲坠。

但见有一残垣断壁,已经是杂草丛生,夏风还缕缕萧萧,浸蚀着已断裂的石块。

隐约可见几个迷糊的字体。

上写耿将军府,这是南齐国的地界,看来这地方以前是京都,也是敕封的大府院。

只是多少楼台烟雨中,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这是夏收时节,麦浪阵阵,如金色的波浪。

一骑飞尘,绿叶梧桐树。

有一后生,蕴藉伟懋,从不远的山坳奔驰而来,山坳上,云层暗淡,星光苍廖。

但头戴直角淡棕色襆头帽,柔软如纱,上面有金线画绣,中间还有一粒湖色发光的翡翠。

飘带后悬,飞而飏飏。

踏草沙沙,顶月而行。

弯月,如钩一样的已划开了漆黑的云层。

酒意阑珊,不知多少兴致在茫茫野草中。

松柏林后,有一大庄园,为一个姓林所有。

家有几十仆人,按一邑十户,也算是世族人家。

刚收了金麦,乘兴夏风,已不知不觉到了松柏林下。

这后生姓林名郁,见前面已无它路,下马执辔缓缓而行,但忽见有一店铺,顿觉奇怪,因这地方以前来过,一家新开的店铺足以令人惊诧万分。

星光廖少,弯月如菼。

但店铺里却粲若大宅,里面有香烛飘散,葵薥芬芳。

如此好的地方,奇怪足以顷刻消失。

消失的无影无踪,加上那酒兴,更是觉的移步上阶,一看究竟。

店铺风格,盝顶重檐,红楹画梁。

大门也朱漆金扃,如沤有钉,门外还有铜鼎雕致,青香尚有。

檐花下有一酒旓,但红幛白字,绝非一般酒家。

见门半掩,隐约可见玄关,林郁没有一点害怕,虽然万象森然,松柏林里还有戻人的枭噪鸱鸣,但毕竟是二更时分,天色尚不晚。

加上还有酒兴,一个人也并无什么神经疙瘩,轻轻踏步入了黑色门槛。

笼灯悬于屋檐木闶阆上,所以黑白分明。

“嘻嘻!”

一个女子竟然立于大门玄关处,巧笑倩兮。

“不知公子远道而来,妾已早早备好了酒菜?”

林郁大吃一惊,不过见此女子如此美艳,青春年少,约十八左右,眉色光洁,清眸如琅玕美玉,便也忘记了刚才所带来的恐惧慌乱。

他屈背拱手的彬而有礼道:“不知这是何处,冒昧相访,实属抱歉!”

“公子何必如此,我在这里已经两年了,公子怎么忘记了?”

“啊?”

“还是进来吧!愣着干嘛?”

那女子笑靥非常,如花欲坠,蜚襳褵带,髾发如同是鸟儿的五彩翅膀。

店铺里似乎很安静,廊道内也不见有人出来。

就算有一声猫叫,也可以觉的有人间味,但是这里根本就没有猫叫,只有沙沙的衣袂飘飘。

寂静,与这店铺根本无法相配,有这样的豪华酒家,却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客人,只有林郁他自己,并且他也是误入莲花,不知所处。

里面的房舍里没有一个家仆,也没有一个端茶送水的老妪。

但见朦胧里,果然有一桌好酒菜。

红木桌子,灰木圆口凳。

桌案上美酒飘香,菜色蒸腾,熏炙人心。

“林公子请!”

“多谢姑娘!”

林郁也不客气,一抛长袍衣襟,便荦荦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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