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张家的老院已近在眼前,经过茅房,越过门前柴火垛。

“哎呀,奶奶你看,是五房二奶奶。”吉祥惊呼出声道

“快,快点去看看!”

张知慧闻声看去愣了下,很快清醒过来,一边吩咐一边急奔过去。

近前看,只见刘二女仰躺在冷地上,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呼吸几不可闻。

张知慧心里“咯噔”一声,只吓的脸色发白,手脚冰凉,浑身发软。

“奶奶”

如意轻轻地推了主子一下。

“哦,对,你们两个赶紧把人抬回去。”

张知慧回过神来,急忙指挥。吉祥如意两个丫头身体哆嗦着,手脚却很麻利。

两人一左一右,胳膊伸到刘二女的腋下,用力抬起她来,架着她的胳膊便往她们母子两个住的窑洞跑。

张知慧在前引路,她推开两扇木门。两丫头架着刘二女跨过门槛,把人扶到临窗的大炕上躺下,扯了炕上折叠着整整齐齐的破被子盖上。

张知慧坐在炕边上,一边用手摸着刘二女的额头、脸、手脚的体温,一边飞快的指派:

“吉祥去迎一迎药伯,看时辰他也该来复诊来了,你注意着点在外面别乱说话。

如意去找娘去,把事儿告诉她,让娘熬一些粥,记着加两个鸡蛋。

你再赶紧抱两个被子回来,这人浑身冰凉冰凉的,这么比纸还薄的破被子那里管用?”

两人听令行事,前后脚跑出门。

很快,如意抱着被子回来了,主仆二人刚把被子换上了,吉祥也喘着气把药伯拉过来了。

张知慧忙站起身来行礼,客气:

“麻烦药伯了!”

药伯点点头,他站着稍歇了歇,待气息平复下来,斜坐到炕沿儿,认真看了看气色,伸出手细细诊了脉象,放下手回转过身子。

“怎么样?”

主仆三人紧张的盯着他。

药伯淡淡一笑,右手摸摸山羊长须,安慰三人:

“没大事!不用弄醒她,让她多睡会儿。待她自个醒过来,喂她喝碗稠稠的热粥。

我一会儿开服药,先吃两天调理调理身体,以后只要好吃好喝,少做活就没事。”

张知慧松了一口气,顿时放下心来,微笑着奉承感谢:

“药伯的本事我们家是最相信的,你说没事那肯定是没事。

多谢药伯,有劳您嘞。

吉祥、如意,你们帮忙拿着药箱、扶着点,请药伯到咱们大房去。”

两个丫头忙笑眯眯的答应了。

药伯呵呵一笑,摇头无奈的道:

“你这闺女就会给我戴高帽子,越大越会说话了。不行,我得赶紧走,要不然非得让你捧的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说完,逃也是的出去了。

两个丫头急忙追去。

张知慧被逗得失笑,心中颇有点无奈感。

须臾,她摇着头复又做回炕上。

对着刘二女因诊脉漏露出来的、上面布满明显的被打的发紫、黑、青痕迹的右手,她手上动作轻快的给放回被子里盖好,面上已恨得咬牙切齿,心里的火像活火山似的一阵一阵的往上涌,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爆发出来。

她心里能不气吗?明明什么都打算好了:

刘二女说服的差不多了、任氏也被几两银子打发了。

更好的是今儿张杨氏的大哥过五十大寿,除了刘二女这个寡妇,其他人(包括张伯书这个孝子)皆让张杨氏整回娘家‘祝寿’去了。

这多好的机会呀?偏偏正主拖后腿。

你说说刘二女也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啥情况,你说你逞啥能?少背捆柴能死人啊还是不干活能死人?你说你挨了多少打?如今还这么拼命干什么?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咯吱”一声,窑门又开了。

如意捧着一个细白瓷瓶进来,轻声禀报:

“奶奶,这是药伯给的。说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是他老人家按古方自己采药配的,不值几个钱,不够了让再去拿。”

张知慧回过神,接过白瓷瓶扒开盖子闻了闻,一股草药的清香扑鼻而来。

她点点头,赞许:

“倒是好闻,必是好药了!”

如意大着胆子取笑:

“要不是知道药伯的本事,只看奶奶的话,还以为是那家买狗皮膏药的呢。”

“你呀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倒是敢拿我取乐了。”

张知慧虚指着如意一点又一点的。

如意抿嘴笑了笑,嘟嘴解释:

“奴这不是怕奶奶气狠了吗?”

张知慧摇摇头,她无奈的笑了笑,让如意这么一搅和,心里好似敞亮了不少。

少顷,两人配合着小心翼翼地给刘二女涂了药,又轮换着吃了午饭,直到申时初,刘二女总算醒了。

她睁着眼看着熟悉的窑顶,脑袋里却嗡嗡直响,好似糊里糊涂的,整个人不知身在何处。

“哎呀,可算醒了,我去取粥来。”

如意高兴的叫道,一溜儿小跑出去了。

刘二女被这一声儿惊醒了,昏迷前的事立时在脑海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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