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使向来对你恭敬有加,为何会突然背叛你?”明烛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心中有一个呼之欲出却又不太愿承认的答案。

“除了你那个好主上,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楸槐愤愤道:“初离那个王八蛋,这才上位没几年,就敢把主意打我头上了!真下作!”

“我虽为半神,可要论起资历来,他叫我一声祖宗我都嫌他小!”

“还有那四个蠢货!非把他们宰了喂凶兽!”

……

听着青年的絮絮叨叨,明烛魂体的痛意越发严重,可意识却逐渐昏沉……

他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从记事起就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中,跟他关在一起的孩子们年龄都比他大一些。这里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外面的人会定时扔一些食物下来,可因为年纪最小,他往往抢不过其他孩子。

每次在他因为抢不到食物而难过饿肚子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大哥哥都会把自己抢来的食物分给他吃。

渐渐的他们相熟了起来,他知道了这个好心的大哥哥叫岁岁,是被人贩子拐来的。但当大哥哥问起他的名字时,他只能摇摇头。

在这里如果不结交同伴根本无法存活,那些落单的孩子因为抢不到食物而被活活饿死,他完全是靠着岁岁的施舍活下来的。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他们都长大了一点。一日,外面没有食物扔进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匕首,便是那把匕首,成了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孩子们围在这把匕首中间不明所以,好奇的观察着这把利刃,外面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才有食物吃。

接下来便是无情的厮杀,被豢养的孩子们对人性的认知十分浅薄,他们只知道食物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最后他成为了唯一一个离开洞穴的孩子。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天空,那日分明是个大晴天,他却记得天空是红色的。

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

一直对他很好,给他食物吃的岁岁在夺过匕首后朝着他刺去,他呆愣愣的坐在同伴们的尸体上不知所措,眼前发生想一切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运气很好,也很差。

有个没咽气的孩子从背后扑倒了岁岁,妄图抢夺那把凶器,二人扭打在一起,慌乱之中,杀人凶器被掉在了他的面前。

他已经忘了岁岁和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了,也不记得第一次握住一把利刃是什么感觉,只记得来到外面后,看到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比恶鬼还要可怕。

外面的人实现了承诺,终于他得以饱餐一顿。

可他把食物吃进嘴里除了血腥味,便什么味道也没有。

出来以后他才知道,他们管他待的地方,叫食人窟。

……

六岁那年他从食人窟中厮杀了出来,十岁他进了筛选暗卫的刑牢,十四岁他带着满身伤痕和暗十三这个名字从刑牢里走了出来。

这次天空不再是红色,剧烈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暗十三年纪虽然最小,暗卫首领却对他从不心慈手软。每次完不成任务或者任务完成的不及时,落在他身上的鞭子不会比别人轻,只会比别人更重。也正是靠着这种非人的训练,他永远是暗卫中最优秀的那个。

两年后,暗十三完成任务回去复命的路上,捡到了年纪尚幼的旬王。

原本四岁封王的皇子早已无缘皇位,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可太子不会放过阻碍自己继位的任何一丝可能性。

旬王被府中太子安插的下人哄骗着到郊外游玩,遭遇了刺杀。负责保护旬王的暗卫的被太子雇来的高手一个接一个干掉,最后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暗九。

暗九在旬王刚会走路时就在其贴身侍候,对于处在深宫中的旬王来说,暗九比身边任何一人都要亲近。暗九死后,护卫有功的暗十三便接替了这个位置,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旬王年纪小,或许他需要的只是“暗九”这个名字。

新的暗九很快便适应了这个职务,旬王也接受了他,只是每当深夜暗九都会恍惚,榻上的这个白白软软的小发面团儿,竟是他此生要誓死效忠的主上。

暗卫的规则暗九刻入骨髓般的清楚——此生只认一主。

他想象过自己的主上可能是皇宫中的任何一位贵人,却唯独没有考虑过是眼前这个小发面团儿。

熟睡中的发面团儿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半卷到了身子底下,吧唧了两下小嘴,不一会儿又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

暗九无奈的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轻巧的落地,今夜第八次为踢被子的主上重新盖好被子。

看着圆嘟嘟的小胖脸睡的十分安稳,暗九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容。眨眼间,面前的一切都变了。

又是晴天的江南,还在下着雨。

青石板上溅起的红色水花比上回更鲜艳。

雨打在他的身上依旧是刺骨的疼痛,与上次不同的是,他手中没有伞。

地上不断流淌的血迹来源被他找到了,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下半身,他瘫倒在地上,手中紧握着刀柄。

刀柄上花纹传来的触感他再熟悉不过,多年前他就是用这把匕首从食人窟中逃了出来。

一片阴影覆盖了他,他抬起头,看清来人的样貌后瞳孔骤缩,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嘴唇颤抖的吐出两个字,“主上……”

那人正是已长成青年模样的旬王,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已经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小发面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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