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现在不在?

商明宝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抽了个哭嗝的同时冒出一句极度疑惑的“嗯?”

她哪有什么男朋友?

向斐然此时此刻内心对自己的厌弃达到了顶点。他想安慰人的理由找得既蹩脚又冠冕堂皇得可耻,而对方的正牌男友甚至就在五百米之外而已。

他忽然警醒过来, 松开按她在怀的手, 取下对讲机,仓促低声一句:“我去找他过来……”

商明宝一把按住他:“谁?”

“蒋少康。”

商明宝连哭都忘了:“你、你找他干什么?”

向斐然奇怪地看她一眼:“他是你男朋友,当然要找他哄你。”

他又要按下对讲机,被商明宝一把夺下,严严实实地捂到怀里:“我生的是你的气, 凭什么你不哄我?”

“而且,”她愣愣地看着向斐然, :“我没有男朋友。”

向斐然动作定住, “什么?”

“我跟他才刚认识, 见过他的次数跟你一样多。”

“……”

电光石火间,一连串的闪回画面在向斐然脑内播放。

在咖啡店的那天, 朋友上来就说是“你妹妹带着男朋友”,那时就给他种下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逛街时,鞍前马后提包请客;

相处时, 殷勤而照顾。

当然,这些确实也可以解读为他在单方面地追求她。

向斐然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所以, 你为什么允许他叫你babe??”

商明宝瞪着他,鼻子皱着, 硬梆梆的语气好像一个卡通发声玩具:“因为那是我的、英、文、名。”

向斐然:“……………………”

“咩啊?不可以吗?”商明宝质问:“你不是很聪明?明宝, 宝贝,baby, babe,这点关联都想不明白……”

向斐然自我反省片刻, 哑然失笑:“对不起,我没想到。”

所以说,他单方面受了整整三天道德有亏的折磨。

什么拿命伺候别人的女朋友。

什么别人的女朋友可爱。

什么非礼……这个非礼那个也非礼,连拉她爬个坡都他妈的非礼。

自找的。

商明宝抿了抿唇,语气软下来:“所以你躲着我,是因为觉得蒋少康是我男朋友,要跟我保持距离。”

向斐然这会儿不认账了,垂下目光:“不至于。”

“就算他真的是我男朋友,你也不需要避嫌。难道谈个恋爱连异性朋友都不能有了?除非……”

“没有除非。”他冷淡而果决地打断,按她坐下。

哭和骂人都很耗费能量,他给她旋开保温杯,拆开能量棒,一边一件递到她嘴前。

商明宝一撇脸:“不喝。”

“你想怎么样。”

“你还没哄好我。”

向斐然:“……”

商明宝转过脸,眼尾绯红而湿润:“你刚刚说的,用个省力的力气继续骂。我还没骂完呢。”

向斐然面无表情:“你现在就挺省力的。”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搭上商明宝的下巴。

他身体一僵,喉咙里滚出她低哑的全名:“商明宝,听话,别没大没小。”

“你说一句,你没有接受爷爷的委托,”她声音带着鼻音,瓮瓮的,“骗我也行。”

向斐然静了会儿,掌心克制地在她发顶贴了贴,“是我自愿。”

总算肯喝水。

喝了两口,商明宝冷不丁蹦出一句:“要死的人不能随便谈恋爱。”

否则忽然哪天扑街了,平白无故惹一个人伤心。对于留下的那个人来说,大概也是人生里很不吉利、很晦气的事。

“你不会死。”向斐然淡淡地说,看了她一眼:“以后别把这个字挂在嘴边。”

商明宝笑了一下:“你也像我妈咪一样,相信说多了会应验——”

还在咀嚼着能量棒的嘴,被向斐然捂住。他漆黑如星的目光望着她,一个字也没说,又好像说尽了。

咕咚一下,商明宝咽下那些甜甜的蜜饯谷物,心里略过模糊的念头:

他是不是不舍得我死?

生命在他眼里应该只是一堆细胞、蛋白、测序数据,他不应该信鬼信神,信诸天神佛,信语言的不吉利真会影响一个人的命格。

相对无言时,对讲机里适时传来方随宁的声音:“斐然哥哥,你找到明宝了吗?”

向斐然回了她,让她放心,继而问商明宝:“去营地,还是跟我回去?”

“要我跟你回去也可以……”商明宝噘着嘴,余光偷偷瞥着他。

她这副样子一看就憋着下文,向斐然淡定地等着。

“叫我一声babe。”

“免谈。”

“干嘛,烫嘴啊?”

向斐然拉她起身,握着她的双肩将她原地转了半个圈,轻轻地一推:“看好,正前方直走三百米出树林就是营地。”

商明宝:“……”

向斐然俯身拎起背包,半抬了手:“回见。”

……

到最后,她还是像个小挂件一样跟在他屁股后头,回到了方随宁他们那边。

方随宁和蒋少康一路看一路采,已经离开向斐然交代的地方有些距离。在靠近溪边的一条狭窄土沟中,他们两个正对着一棵形姿优美的藤本植株蠢蠢欲动。

方随宁挥起锄头,就要锄下之时,被身后一股力量沉稳地拦住了。

向斐然:“想坐牢?”

两个人都“啊”了一声。

“驼峰藤,国二,很刑。”

方随宁:“……”

蒋少康举手:“如果真挖了,真的会坐牢吗?警察怎么发现呢?”

向斐然沉舒了一口气:“所以濒危野外植物的保护困境就在这里,不仅要跟盗采分子做斗争,还要做到对当地民众和游客的科普,否则谁看到漂亮植物就挖回去种起来,也没办法追溯。以及,”他瞥一眼他:“今天错在我,是我没提前说清楚。真有事,算我的。”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托住着株幼小的驼峰藤叶片,为他们讲解它的形态特征。

商明宝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专注的时刻,想到向联乔的话,“他对植物的耐心比对人多。”

不知道他会对什么样的人有耐心?

直到他讲完,方随宁才问商明宝:“你身体不要紧?不是说要回营地休息?”

商明宝两手撑着半蹲的膝盖,眼神不敢乱瞟:“我觉得……还是想跟你们待在一起。”

向斐然轻笑了一声,将放大镜收回冲锋衣侧兜,看着她:“babe同学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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