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彤的脸被楚蓁这一掌打得歪向了一边,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浮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她的面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谢氏惊愕地看着楚蓁,下意识地放下了已经抬高了两寸的右手。

楚蓁收回了手,看着裴如彤轻轻一笑:“既如此,二小姐白得了过去这五年的时光,就当是你大伯父对你的慈爱。”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清清冷冷。

眉宇间流露出意气风发的灼灼光华,似那满树花苞刹那间吐蕊飘香,容色光艳。

周围的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她,一时移不开眼。

“你……你敢打我?!”裴如彤双眸圆瞠,简直要气疯了。

楚蓁这个贱人,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连她爹爹和娘亲也从来没打过自己!!

裴如彤浑身上下微微发着抖,仿佛飘摇在狂风暴雨中的一朵残花,愤怒、嫌恶、憎恨,皆而有之。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根本没资格进我裴家的门,你连楚识玥一根脚趾头也比不上!”

她口不择言地说了一通,只想羞辱楚蓁,同时不管不顾地冲向了楚蓁,抬手也扇向了对方。

……

楚蓁根本没躲,只一个抬手,就轻轻松松地捏住了裴如彤的手腕。

裴如彤的右臂停在了半空中,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小脸憋得通红,尖声喊道:“放开我!”

“楚氏!”甄氏自然是心疼女儿的,正想训斥楚蓁,却在开口的那一瞬,脸色蓦地一变,想到了“五年”这个特殊的时间所代表的含义。

“五年前……肃王之乱。”

人群中,不知道谁唏嘘地说了一句。

在大祁朝,“肃王之乱”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肃王是先帝的七皇弟,允文允武,雄才伟略,才智不在先帝之下,可以说,太祖皇帝能建立大祁朝,他的这两个皇子皆功不可没。

但皇位只有一个。

太祖皇帝在驾崩前,将皇位传给了先帝,肃王则离开京城去往封地,之后的十五年再也没出过藩地。

直到五年前,先帝病危,肃王闻讯后,率领三万骑兵私离封地,破冀州,直攻京城。

短短三日,禁军败退,西城门失守,肃王大军势如破竹地杀进了城。

肃王有意挟持文武百官为其所用,兵分几路,主力军直逼宫门,又分出几千骑兵围杀城内文武百官以及宗室勋贵的府邸,口口声声喊着“不降者杀”。

那一日,京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千钧一发之际,是大元帅裴渊率兵救驾,为先帝与今上解围。

肃王被擒后,今上下旨将肃王父子斩首,孙辈贬为庶民,其余从犯皆满门抄斩,受牵累者不知凡几,是大祁朝建国后最血腥的一案。

此刻,被楚蓁这一提醒,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姜、方两家人也是经历过肃王之乱的,想起这段往事,心中对裴渊的愤懑淡了几分,暗暗唏嘘。

姜家老大深深地叹了口气:“肃王狼子野心,当年幸而裴大元帅勤王救驾!”

“听说,先帝驾崩前,还握着裴大元帅的手,赞其如冠军侯再世,功在大祁。”

裴大元帅战功赫赫,镇守西北二十余载,将狼子野心的西凉人拦于贺峪关外,他的功绩又何止于扫平肃王之乱。

曾经,先帝与裴渊臣贤君明,君臣相宜,成就了一段众人传唱的君臣佳话。

彼时,世人都赞裴渊是一个足以青史留名的千古名将。

谁又能想到短短五年,裴渊不仅战死,还落了个人人唾骂、连累举族的下场。

且不论裴渊到底是功大于过,还是功过相抵,此时此刻,众人心里不免有种人走茶凉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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