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翎起床时没看到宁则。

坐在床上洗漱时,她感觉眼睛肿肿的。

中衣前片有点湿。

难道她昨晚睡着后哭了?

她昨晚跟宁则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力竭,很快睡着了。

没想到自己会在梦里哭泣……

明明没什么事值得哭的。

皇上想给王慕晖扣罪名,她就跑嘛。

反正她也不想跟每晚要被起居郎记录的男人有牵扯。

起居郎跟话本书商很相似,通常不会描述那些书商不肯刊印的部分。

但在此之外,非常擅长记录容易引人遐想的点滴。

美学的极致是无形胜有形。

留白能给想象留下无限空间。

而且起居郎的主要读者群是研究历史的酸儒。

假如变成起居郎笔下人物,谁知道会被想成什么样子?

话本里盛行一时的剖腹挖心,以血入药,全是酸儒想出来的套路。

只不过酸儒看到美女张开血盆大口喝人血,知道说一句“呔,你这妖怪”。

话本男主只知道从冰封的脸里挤出三分冷峻,五分宽慰,两分邪魅的笑容,问女配“这点够吗?要不要再来一碗?”

红袖过来,替她换了衣服。

关翎摸了摸床。

那日她幻视的事成真了,而这事儿在话本上没有记录过。

这件事可太奇怪了。

她虽然想不起关于自己的事,但遇到宏明、沉舟以及宁则时脑海里老有许多画面混在一起。

这些画面大部分非常相近,看起来与眼前的状况没有差别。

但又在她经历这些事之前稍早一点闯入她的头脑。

因为相差时间不足刹那,使得她一直认为这种既视感是错觉。

可昨晚的事,她清清楚楚在更早以前就知道了。

这是不是意味了她……有预知能力?

王慕晖肯定不会预知未来,否则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难道是她自己的能力?

关翎正在思索,听见内室门口有宫女来通禀。

“秋宫陈充媛求见。”

宏明在北六宫有两妃两嫔。

陈充媛是其一。

太医院的御医每天来给皇后针灸,她的膝盖稍微好了点,不过依然不便走路。

外加凤梧宫现在不归她,她拢共只有竹青馆一小块地方,只能招陈充媛进屋。

陈充媛落落大方,听皇后招她进内室,也不拘礼,直接走了进来。

罗汉床的一角与两侧地面堆满了书。

书案上的文房四宝被红袖推到了一旁,散发着甜腻的点心香气。

陈充媛一进门先看到了一副混乱无章的样子。

关翎意识到房间过于邋遢,立时不好意思起来,偷偷用被子盖住床角的书。

“殿下贵体欠安,不必在意。”

陈充媛见状安慰。

关翎于是在床前赐座。

这位充媛年约十六七,比皇后稍大几岁,穿一身青罗纱衣,发间插一柄梨花簪。样貌娇俏,气质清雅。

没大户人家那种端着架子的拘束感。

在床边坐下后,她省去客套直抒来意。

“听闻殿下前几日被七步断肠惊扰,有一物相赠,故今日冒昧登门。希望没扰了殿下休息。”

说罢,跟她前来的婢女,奉上一只乌木匣。

红袖接过木匣,捧到关翎眼前。

匣子里是一枚金丝缠绕的土色圆珠,缀着鹅黄色的穗子。

那圆珠摸起来非木非石,入手时微凉,很快发出暖意。

“充媛,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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