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君正不知该如何与张爱相处时,门外又有人通传:“西侧院的年小郎送了云耳糖水给夫君。”

他感到讽刺,他们一个为嫡父,一个为生父,到头来都抵不过一个奴仆。

“他还外头的话,让他进来吧!”这么凑巧,哪里是来送云耳糖水,分明是来看女儿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张夫君心情好的时候便放他进来见见,懒得理的时候,他也只能在门外驻足,等女儿出去顺便时看一眼。

年小郎带着笑进来,除了给正君行礼,给自己的女儿也要见礼。

张夫君让人摆了小几,把云耳糖水端给张爱:“我今日吃过了,爱儿吃了吧,别浪费你小爹的一番心意,云耳难得,你小爹怕是贴了不少补给。”

“多谢父亲,谢谢小爹。”张爱学了一早上,正好腹中空空,阿春交代的饭前不许食用零嘴的事,早就抛到脑后,三月也不敢当着正君的面提醒她。

年小郎看着女儿三两口便喝光了糖水,感激地看向正君:“四小姐慢些喝,还有。”

张夫君只问张爱:“好喝吗?”

张爱点头:“好喝,又甜又滑。”

张夫君冷笑道:“好喝平日也不见你喝,你小爹时常熬煮这些汤汤水水的送过去,费了不少功夫,也不知进了谁的肚子,亏他心性好,这要是我……呵!”

“阿春说是……”张爱正要解释,但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张夫君,又转头看看她小爹。

小爹只慈爱地看着她:“无妨,我的心意送到就好了,是我做得不够好,四小姐的吃用自当谨慎才对。”

是啊,阿春总说小爹送来的东西不好,让她看一眼,记下小爹的心意就行了。可今日吃了小爹做的云耳糖水,明明很好吃。

为什么阿春说的话总和别人不一样呢?他说林先生很严厉也是,可先生明明最温柔了。

小小的张爱第一次对这个从小将自己抚养长大,也是她最亲近的人,打心底产生了质疑。

看张爱突然就呆愣在那里,仿佛魔怔住一般,年小郎吓得站起来:“四小姐,四小姐你怎么了?”

张爱回过神来:“是我辜负了小爹的心意。”

“还不快去请个大夫,爱儿今天就留在正院歇息,你们去把她的随身用品搬一些过来。”

张夫君也有些被吓住,诚然他肚里憋了好多年的气,很想拿张爱来好好教训一番,但这孩子毕竟是张家唯一的女儿,小小年纪的,怕不是真的被他吓住了。作为一家主君,张夫君是个聪明人,这次是张爱第一次主动朝他迈进一步,他若是不能抓住机会,这孩子恐怕就真的不是他的了。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转了好多道弯,最后决定就算冒着得罪婆婆的风险,也要拼了这一次。他们男子这一生能有什么指望?不过是年轻时跟着妻主平安顺遂,等老了再有个倚靠养老送终,这辈子就算是个有福气的了。

张爱忙道:“父亲安心,我没事。”

张夫君呵斥身边的人:“还愣着干什么,把四小姐带到侧间去歇着,阿春是做什么吃的,就派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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