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您受伤了!”

马车停稳,万松赶紧一骨碌爬过去查看裴乐之的伤势。完了完了,小姐好像磕到头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吧。见裴乐之没吭声,万松吓得直吸冷气,别是又磕傻了吧,还是说小姐失忆了?这么想着,万松伸出五指,使劲在裴乐之眼前挥了挥,半晌,他颤颤巍巍地问道:“小姐?您……还认得万松吗?”

听出万松话里的颤音,裴乐之撇撇嘴露出一个苦笑,她感觉自己再不给点回应,万松怕是要哭了。裴乐之闭了闭眼,猛吸一口气,而后赶紧睁眼,免得吓到万松。

“嘶——”好疼,太疼了,裴乐之在心里哀嚎,但嘴上还是安慰道:“没事,没事,没傻。”说完这几句,裴乐之又反手轻握了握万松的手,示意他自己没事。万松眼眶里盈着的泪就这么被他生生憋了回去,他突然觉得小姐真是个好人,都这样了还想着安慰他。

然而,没等她二人多做反应,马车外突然响起一记响亮的鞭声,破空而来,力道十足。

似是打在了谁的身上,传来一声闷哼。

顷刻间,主仆二人面面相觑,脸上同时浮现出惊讶和不解的神情。“顾府?”二人异口同声,高度默契地想起方才马车外的那一声呵骂。

再顾不得疼痛,裴乐之抬脚就往马车外走,万松见状赶紧跟上脚步,稳稳扶起裴乐之的手臂。裴乐之一走出马车,掀帘而见的,就是驾车的裴元捂着右脸、低垂着头的狼狈模样。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子打得有些懵,裴元虽然愤怒,但也知道这勋贵之家的仆从惯会狗仗人势、作威作福。默了默,他告诫自己不能鲁莽。而这边,裴乐之看见裴元的半边侧脸,只觉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他是谁。

“住手!你是哪家的刁奴?哪个主子教你这样欺辱他人的?”裴乐之一通发作,却发现对面执鞭打人的,居然是个粉面含春的小郎君。此人扎着一束高高的马尾,红色的绸带系成一段漂亮的麻花辫,美丽,却又如此歹毒。

裴乐之皱眉,正要喊话对面马车里的主人出来。却没想到,执鞭少年又是一鞭破空袭来,竟是看准了裴元又要打他。

“车夫!往右闪!”裴乐之猛地一喊。

裴元听到喊声,下意识跟着话里的指令,跳下马车,往右一滚,堪堪侥幸躲过了那狠毒的一鞭。

打人不打脸,这小子怎么如此阴狠?

此时,裴乐之心里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对面简直欺人太甚,裴乐之伸手,握紧了万松扶着她的那只手,而后借力一撑,跳下了马车,疾步走到裴元面前,“会不会武?”

裴元笃定地点了点头。

裴乐之颔首,扭头怒视对面的执鞭少年,朗声道:“好!那听我的,抢了他的鞭子。”言罢裴乐之又向右一瞥,意有所指地扬起下巴,“给我扔到沟里。”

得了维护,裴元便不再含糊,他快速冲向对面少年,直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方才还处在上方趾高气昂的鹿鸣,尚未从对裴乐之言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裴元武力压制,一把扯走了顾榴石年前赏他的那根九节鞭。

再说裴元,他本身自小习武,京内寻常镖师的武功水平或许都尚不及他。今日平白挨了这一鞭,在他日后想来,实在是因为自来京城以后,见识到的富贵太过泼天,使得他瞻前顾后、束手束脚。所以裴乐之一表现出维护之意,他就果断出手。只听“划拉”一声,鹿鸣那根九节鞭就被远远一扔,很快没入了路旁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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