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喻之,你在害怕什么?”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熟到可以干涉对方的生活,你觉得呢?”
“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一只笼中鸟,太可怜了。”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知道为什么你想尽办法想让他踏出自我囚禁的死门,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你想表达什么?证明你有多了不起吗?”
“你自己都甘愿自我囚禁,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自己觉得有说服力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这件事情呢?我背叛顾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对我而言不过是一时兴起,但是对你而言就是余生全部的意义。”
顾喻之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出神,纤长的手指反复抚摸着一枚金色的勋章。
冰凉坚硬的触感很真实,那段过往却恍惚得如同幻梦一般。
她想起了某个人,某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
如果有一个人光听名字就能让人感到害怕的,除了所向披靡的英雄,那就只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魔鬼了。
很巧的是她就认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既是拯救危难的英雄,也是制造恐慌的魔鬼,而她还和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做了个需要付出一切代价的交易。
“叩叩——”
“顾医生,二号床已经准备好了。”助手陈珂叩响了顾喻之办公室的门。
“好。”顾喻之将思绪拉回来,放空的双眼也因回神而清晰过来。
她将手中的金色勋章放回抽屉里的红色丝绒盒子里,拢了拢身上微微凌乱的白色大褂,然后快步踏出诊室。
当手术室门外的红灯亮起,麻醉师开始向病患的注射麻醉剂,十秒钟后病患进入了睡眠状态。
得到麻醉师的示意后,顾喻之站到手术台边,随后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助手便将一把手术刀递到她手心里。感受着微凉坚硬的工具,她眼神坚毅,严谨认真的操刀划开患者的皮肤。
顾喻之,今年二十五岁,是帝都有名的外科手术医生,在峄城最大的私立中心医院工作,入职四年就创下无数神话般的救命事迹。
她在十七岁那年和一个男人立下一个赌约,他接受家里的安排,而她则要反抗家里的安排。
他赌哪怕是选择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生道路,他也可以凭借个人能力把这个道路上的刺全拔了,哪怕是高山也能踏成平川,他定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她赌为了实现理想可以忍受一切磋磨,即便受到家族的驱逐和未来可能遇到的种种刁难,她都可以咬牙坚持下去,哪怕最终沦为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顾家在峄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目前的当家主是将顾家事业经营到如日中天的顾江,虽然已经年过七十岁,但他的雷霆手段和出色的经商头脑仍令同行各辈敬佩不已。
顾家经商七代,在整个帝都都可以说是响当当的,在峄城更是无人可比。
顾喻之作为顾江的长孙女,从小知书达理,温柔懂事,年仅十二岁的她就开始跟着顾江处理公司业务了。
在顾江和顾中则的有心栽培下,顾喻之经商的眼光和手段也很毒辣,在顾氏不到三年时间就站稳了脚跟,哪怕她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顾氏上下也没有人敢小看她。
但即便是这样的天之骄女也有自己不敢争取的东西。
她有一个只能烂在心里的梦想,因为这个梦想会触及到顾江内心深处的痛与恨,所以在整个顾家,她的梦想成为了禁忌。
要不是遇到那个肆意妄为的男人,受了他的刺激和挑唆,也许现在她还在公司处理堆积在案的文档和数据,又或是辗转在某一场应酬中。
曾经她觉得就算一生都无法实现心中所愿,但只要家人健康平安,弟弟无忧无虑,她就知足了。
可是内心的那颗火种并没有因为她甘愿牺牲自己而熄灭,反而随着时间燃了起来,以至于最后这个秘密被他发现。
八年过去了,他的话还是时常萦绕在她耳边,侵入她的梦境,他那副轻蔑又嚣张的嘴脸也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八年的时间很长,长到连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忍耐那个男人这么久,可八年的时间又很短,短到回想起来一切恍如昨日。
三个小时后,顾喻之将手中的手术刀递给助手,她扭头又看了看机器上的数值,确保患者无异常情况后才松下一口气。
做完手术的她先去换下了手术服,认真做好消杀工作,随后才回到坐诊室与患者家属细细交代注意事项。
这两天,她做了大大小小十三台手术,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家属离开后,她才稍微松懈下来,面露疲惫之色,用手指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她有些口渴,水杯的水已经喝完了仍是不解渴,可她实在不想从座位上起来去接水。
正是疲累惆怅的时候,她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护士姜楠楠气喘吁吁地跑来她面前,张着嘴大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急什么,慢慢说。”顾喻之皱着眉头,语气带着疏离,已经累到不想追究她这副不专业的模样了。
“那、那个人又来了,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姜楠楠拍着胸口,尽量保持气息平稳说道。
顾喻之脑海中闪过一张俊朗帅气又十分欠揍的脸,原本累得眯起来的眼睛瞬间睁开,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将空气劈开。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疾步走了出去,整个人包裹着一股爆发的杀气,身边的气压都骤然降低了几分,吓得姜楠楠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顾喻之推开外科清创室的门,只见一个男人坐在病床上。
清爽利落的黑色短发,额间的汗珠顺着鬓角流淌过棱廓清晰的下颚,顺着颈项隐没在胸膛下。
他一双剑眉英气逼人,浓密的睫毛下灰蓝色的瞳孔仿佛会摄人心魄,高挺的鼻梁,发白的嘴唇,宛若精雕的脸挂着淡漠的神情,帅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贴身的黑色短袖,黑色的长靴将男人结实的肌肉线条和一双大长腿展现无遗,领口裸露出来的小麦色皮肤让男人更具有坚毅刚正的气质。
即便他的脸上和手上都布满细细密密的伤口,黑色的污渍和殷红的血渍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不太好闻的味道,但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男人看见推门而入的顾喻之,原本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瞬间收敛,那副矜冷高贵的姿态也收了起来,眼眸中的距离感更是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人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姜楠楠推来放着医用材料的小推车,熟练的给顾喻之递去一把小剪刀。
顾喻之沉着脸接过小剪刀,她走到男人面前仔细辨认着他衣服下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剪开那件混着血渍和汗液的衣衫。
随着伤口慢慢暴露在空气中,她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但她努力克制着,一句话也没说。
男人倒也十分配合,一动不动的任凭处置。
只是当顾喻之揭开粘连着伤口的布料时,他疼得眉头紧锁,满头大汗,不由自主地喘着粗气,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等顾喻之动作利索的处理完所有伤口后,小推车上面已经堆满了擦拭他伤口时染红的纱布和用空的碘伏消毒液瓶子。
再回头看男人神闲气定的神情,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没有任何不妥,似乎方才被大肆处理伤口的人不是他一般。
“腿上伤没伤?”顾喻之见他的裤子只是脏没有破损,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口,便耐着性子问了一句,语气宛如两极之地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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