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粟说话算话。
既然许诺了,那就真把韩盈当师长伺候。
他自觉的接过家中掌勺活计。
没办法,韩羽一走,韩硕又被拉去忙豆坊,而郑桑又把精力全放在应对贾商上,没人顾得上做饭,家里都不能说做饭的水平在持续下降,是一天正常吃上两顿都难。
总不能让韩盈做饭吧?
魏裳也不太行,顶多帮忙搭个手,她现在可忙了,天天照顾她那五只母鸡。
毕竟,现在母鸡孵蛋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可得盯着点儿。
前两天就有个蛋,母鸡没盖住,放外边冻了半天,凉透了,韩盈和魏裳都确定这个蛋坏了,出不了小鸡,只能煮了给韩粟吃。
韩粟剥开才发现,里面都已经变样了,有血管和内脏,血呼呼的,看起来挺恶心。
怪不得韩盈不吃给他吃→→
每天备好热水,供韩盈洗漱,白天做好饭,再给韩盈送到医院。
最近几天又开始发冷,韩盈早晨过来医院这边,中午就不愿意再走回家吃饭了。
韩粟提着饭一出门,就觉着今天有点儿泛阴,不是什么好天气。
提着豆脂准备出门的伙伴笑嘻嘻的靠过来。
“韩粟,怎么今天你们家还是你做饭啊!”
他的话中带着嘲笑。
如今男女分工明确,正常情况下,男人不会做轻松的煮饭,而是做下田担水劈柴的重体力活计。
男人煮饭,即不符合常理,又有偷懒的嫌疑,自然会引得旁人嘲笑。
可韩粟只觉着伙伴有病。
家里别人都在忙,自己煮个饭又怎么了?谁小时候没帮家里煮过饭?怎么我现在煮饭就有事了?
他斜了伙伴一眼,说道:
“对,是我煮的。”
韩粟说的光明正大,伙伴一时间门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他觉着没意思,挠挠头,又问道:
“这是给你六妹送过去的?”
“是师长。”
韩粟更正道:
“我现在拜她为师了,以后不叫六妹了,得叫师长。”
“啊?”
伙伴彻底懵了。
“哥哥向妹妹拜师?”
人对人的态度,是时时刻刻都在产生变化的,伙伴在面对韩盈时的尊敬,不妨碍他在私底下,继续由传统思维观念占据主导。
他扭着一张脸,总觉得那里说不过去。
“这也太怪了吧?”
“哪里怪了?”
韩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别扭了那么久才会拜师的,他作出一副坦然的模样:
“师长那么大本事,我想学,怎么能不拜师呢?”
伙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又觉着韩粟说的有理,只能皱着张脸,同意道:
“好像也是,对了,那你为什么没有专门拜师,直接改口就行了?”
韩粟想起来魏裳和韩羽拜师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围观,还得磕头,心里还是觉着丢脸,他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新的理由。
“因为师长觉着我不行。”
韩粟刻意放缓了语气:
“她觉着我学不了她十分之一的本事,所以我就是个普通徒弟,不打算用心教。”
反正自己也就学骨头血管内脏之类的,好用来打架,这又不能治病救人,说学不全本事也不算错。
至于那些和贾商争斗的本事……
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去啊。
韩粟这么说,伙伴却反而觉着,好像更有道理了哎。
月女的本事,怎么可能是个人就能学,还能学得会的!
伦理观念哪有真本事更重要!
总不能为了好日子和钱,在意那点儿屁都没用的关系啊!
想到这里,伙伴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了一抹嫉妒。
肯定是韩粟借着自己哥哥的身份,硬逼月女收下他当徒弟的!
和韩羽一样。
看看韩羽,半年多前还是个普通妇人,这才跟月女几天啊,就能去县里大吏家,给仆从做老师了!
韩粟跟着月女,指不定能有多少好处呢。
怎么我就没有个这样的妹妹呢?
伙伴的嫉妒,韩粟没有看到,他觉得脸上突然一凉,伸手去摸,手上又凉了一下。
他抬头向天上看去,稀少的,看不清楚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下雪了?”
韩盈拿起来水壶,先给韩粟倒了碗热水。
进来的韩粟带来一身的寒意,他拍了拍肩膀上早就化掉的雪花:
“是下雪了,前些日子村里老人还说快要化冰了呢,结果这又下雪了。”
说着,韩粟熟练的把水壶换成锅,又把已经凉了的饭菜热上,他的表情不是多好,时不时透过透气孔看外面,看着雪有越来越大的迹象,他皱紧眉头,根本心情上课了。
“不行,师长,我得赶紧回去把木柴都盖上,可不能让雪浸了。”
韩盈之前遇到过下雪,被水浸湿的木柴根本点不燃,只会冒烟,呛的人难受。
大冬天的,一旦没有木柴生火取暖,是真能把人冻死,韩盈更没有心情上课,她立刻同意道:
“嗯,你赶紧先回去,课咱们有时间门再上。”
韩粟点点头,转身就走。
韩盈也来不及吃饭,赶紧把孕妇们喊出来,排成一列,接力把屋外堆的木柴都先堆到屋里去。
医院这边的木柴能烧一个月,几百斤柴,哪怕离得近,就在屋子旁边,十多个孕妇也搬了接近一个小时,各个冻的不行,赶紧回屋里喝热汤取暖。
不少孕妇心里都心惊胆战的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
幸好有土屋土炕,不然,真能冻死人的!
韩盈没在孕妇这边久留,看天色不好,下午就回了家。
雪一阵小,一阵大,就是不见停,这让韩盈越发的焦急起来。
前两次的雪可没这么大,都是雨夹雪,少少的下过去就算完了。
可现在的模样,完全是冲着十厘米厚的大雪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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