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一句话,沉默了整个车厢。
顾承安唇角上扬,懒得解释什?么,苏茵想起自己和顾承安曾经的娃娃亲关系,又想到他那些令人心?慌意乱的话语,一时无从辩解,红唇张了张不知道如何解释。
顾承慧则是悄悄打量堂哥和苏茵姐的神色,独自在?内心?崩溃。真是的,好离谱的局面,这复杂的关系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最终,她只能乐呵呵笑两声,“大娘,我?不是小孩儿了!哪还需要躲我哥啊。”
老大娘皱巴巴的脸上扬起笑容,一副看?破一切般了然,“总之你有事儿找你嫂子就对了!她肯定能做主!”
顾承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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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一路向北,渐渐驶离京市地界,进?入东三省领域。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格外早,下午四点多,火车车窗外已然黑沉沉一片。
火车上的售卖员正推着推车一路吆喝,“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蚂蚁上树,炖白菜…不要票啊,肉菜八毛,素菜两毛,白米饭一毛一份”
车厢过道中,飘着阵阵诱人的饭菜香味,不少乘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顾承安掏钱打了四份菜,全是荤菜,另外再买了三份白米饭,拢共花了三块五毛钱。
“大娘,吃点菜吧。”顾承慧热情招呼对座正抱着大饼子啃的老大娘吃晚饭。
“不了不了,我?这都快吃饱了。”老大娘节省惯了,又是个没脸打秋风的,咽下最后一口饼子,摆摆手爬到上铺去了。
火车上的饭菜味道不错,主要胜在?那股热乎劲,出门在?外能吃上热饭热菜就足够幸福。
三人将饭菜一扫而光,最后顾承安拿着铝皮饭盒还给?售票员,又打了两壶军用水壶的热水回来,往搪瓷盅里一倒,一口下去,暖到心?坎里。
夜里闲着无事,几人说会儿话的功夫,苏茵从包袱里拿出个油纸袋子放桌上,和顾承慧一人一块桃酥,又起身给?上铺的老大娘一块,这回老大娘推辞不过,收下桃酥,也塞给?苏茵几块玉米饼子。
顾承安则是安稳坐着,没动手。
顾承慧吃了桃酥便去隔壁卧铺车厢溜达,早上上车时,她见到隔壁车厢有个国棉厂的财务科干事,两人交流起经验来倒是话不少。
苏茵默默吃着桃酥,察觉到对座灼热的视线,抬头看?去,便见到顾承安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看?得她别开脸,拿起油纸袋子给?他选,“你看?看?想吃什?么?”
油纸袋子里还有两块桃酥,三块鸡蛋糕和两块绿豆糕,是今早钱静芳特意给?他们装好的,出远门的路上打发时间也有个零嘴。
顾承安冲她抬抬下巴,薄唇轻启,“你给?我?拿块绿豆糕吧。”
苏茵盯一眼他不动如山的身子,只在?心?里悄悄腹诽一句,动作倒是实诚,葱白纤细的手指往袋子里一伸,拿起一块圆润的绿豆糕递给?他。
“给?。”
顾承安嘴角一翘,欣然接过,咬下一口只觉得绵软甜蜜,“我?记得你上回还给?梁志新绿豆糕…”
“有吗?”她毫无印象。
“上回他来咱们家给?你送什?么练习册,你可热情给?他送绿豆糕,这就忘了?”
苏茵惊讶地盯着他瞧,试图从他一本正经的脸上察觉什?么端倪,这是什?么老黄历?
顾承安两口解决了一块绿豆糕,眼里都是些控诉意味,流露出迟到的醋味,“我?原本还以为你只给?我?绿豆糕。”
苏茵:“…”
“不想搭理你。”昏黄的灯光下,苏茵小脸隐隐发烫,只是出门在?外让她自在?许多,倒能直接埋汰他一句,“你怎么是这样的…”
这样的顾承安哪像原书中那个桀骜不驯,处处无情的顾承安?!
“我?哪样?”顾承安闲适地靠在?下铺的床头,懒懒散散冲苏茵挑挑眉,“我?喜欢你,看?着你给?别人的男人送东西,肯定不得劲啊,苏茵同志,我?这才是正常男人的反应。”
苏茵听到他前头那句我?喜欢,倏地眼皮一跳,猛地抬头望了望上铺,想起老大娘耳朵有些背,这才放下心?来。
“你瞎说什?么?!这有人呢!”
“行,没人的时候说。”顾承安歪了歪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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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一夜的火车伴着一阵鸣笛声到站,三人终于到了大姑顾康莲服役的126部队所?在?的j省。
j省位于东北中部地区,气?温多在?零下十多度,冬季严寒,虽说早有准备,可踏上这片土地时,骤降的温度与呼啸的寒风还是让苏茵忍不住一哆嗦。
“军大衣扣扣上。”顾承安扫一眼两个姑娘,又叮嘱她们检查了帽子手套,这才四处寻找大姑的身影。
大姑顾康莲和丈夫谢天强正在?站台在?等着侄子侄女?的到来。
等几人汇合,顾康莲忙招呼小辈上车,今天军区正好要外出采购物资,谢天强顶了采购员的班,出来帮着买了物资,顺便接上顾家小辈回去。
“承英在?家呢,原本她要出来接你们的,结果洪波家里刚来了信,给?绊住脚了。”顾康莲坐在?副驾驶座,回头冲小辈寒暄。
“大姑,没事儿,我?们过去看?看?表姐。”顾承慧初来乍到,十分?兴奋,不住地四处张望,看?着明显和京市不一样的街道,“大姑,大姑父,你们今儿休息吗?”
大姑夫谢天强正把着方向盘,减速慢行稳稳地转弯,天气?冷,路上的积雪每天都要被扫开,绕是这样,路面依旧滑溜,开车必须小心?注意。
等吉普车转过弯,他才回上一句,“最近过年,军区事情少,就是过去也是值班闲着,我?跟团里的战友说一声就出来了。”
顾承安正了正身子,看?着大姑夫开车的劲儿,“大姑夫,这个天儿开车不好开吧?”
谢天强知道爱人的侄子喜欢开车,男人嘛,看?着车就手痒,更遑论是高大气?派的军用吉普车。
“承安,这个天儿真不敢好开,在?你们京市兴许还行,我?们这儿地更滑,车胎没吃住力?更容易打滑。”
“也是,大姑父您这车技好啊。”顾承安冲他竖个大拇指。
苏茵坐在?靠窗位置,上车时和顾康莲两口子打过招呼后,只偶尔回回话,其余时间多是看?着窗外匆匆略过的皑皑白雪,眼睛亮晶晶的。
路上,谢天强在?供销社门口停车,让初来乍到的小辈们采购了需要的物资,毕竟,等到了军区买东西没那么方便。
再次出发后,又开了三十多分?钟,吉普车终于停在?126部队侧门门口。
哨兵在?风雪中敬礼,吉普车缓缓驶入,渐渐变成漫天风雪中的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先回屋歇着。”顾康莲带着三人回去,谢天强去采购部交差,“你们倒会挑日子,今天是最近一个月最冷的时候,屋里炕已经烧着了,也烤着火,你们先回去暖和暖和。”
苏茵裹着宽大的军大衣,将全身都覆盖住,帽子加围巾再把小脸遮了个严实,只余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露着,跟着顾家人往军区家属院去。
126部队建制早,属于是早期的军区部队,参与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军功卓著。
家属院占地面积大,早期修建的多是平房,屋里烧的炕,这两年时兴起红砖多层小楼,倒是备受年轻军官的推崇。
顾康莲和谢天强分?配的是早年的平房,面积宽敞,三间屋子带一个厨房,屋里全烧着炕,一进?屋,与外面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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