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陈默良久,没话找话道:“二叔,民团招募的如何了?”
里正老头摇了摇头,无奈道:“别提了,你看现在这个样子,谁家不抢水浇地?壮劳力都下地去了,哪有民壮报名?”
沈非望了望远处日渐干涸的南河水,忧心忡忡道:“河水怕是也挺不了几天就得断流……”
里正老头叹息不止,摆了摆手,佝偻着身子渐行渐远,像是老了十多岁,沈非正唏嘘,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是要干嘛来着?
赶忙追了上去:“二叔,我师父他小舅子来了,咱们是不是得去堪核一下路引?”
里正老头明显心不在焉,但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于是蔫蔫巴巴的回了家,取了衙门发放的登记路引的本子,便带着沈非去了三小舅子家。
那个耳朵挺背的老仆仍然在外扫地,沈非腹诽不已,这老东西是扫地僧吗?大热的天不躲凉快去,没完没了的扫什么地啊,门口的土地都让这老家伙扫硬化了……
里正大人来访,查勘路引,这是公差,三小舅子也不再提什么见客不见客的了,客客气气的把里正沈非二人迎了进去,在堂屋坐下,有个老婆子拿着粗茶碗倒了杯茶。
沈非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三小舅子,原以为这应该是个年轻的纨绔,没想却是个中年人,浓眉虎目,器宇轩昂,颌下短须,显得颇有些精明干练,冲里正抱拳道:“在下杨立青,京畿人氏,户籍路引皆在此,烦请里正勘验。”说罢递上一叠文书。
沈非觉得挺有意思,这相当于现代查身份证,也不知道联网了没有……
里正老头拿过来这叠文书,翻看之后便行登记,记录完毕便起身拱手道:“还是举人老爷呢,杨老爷这一路辛苦,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南河寨所为何事?保人和事由我这条陈上总得有个说辞。”
那杨立青笑道:“这保人便是在下内兄尹皓,事由便是探亲,唉,里正老头,说来惭愧,在下家中有些变故,恐遭人笑话,不提也罢,此次前来贵村便只是探望一下家姊,散散心,远离世俗羁绊,偷得浮生几日闲吧。”
里正老头递回户籍文书和路引,又问道:“不知杨老爷打算逗留几日?”
杨立青接过文书,淡淡道:“不怕里正笑话,昨日姐姐过来,倒是希望在下多住些时日,只是我那内兄对在下家中琐事颇有成见,并不喜与岳家往来……唉,家丑之事便不多说了,里正,在下叨扰三五日也是,住个一年半载也可能,这……在下倒是说不太好了……”
里正老头微微一笑,行了个大礼道:“杨老爷是读书人,咱们南河寨除了尹夫子和沈秀才,就再没个读书人,杨老爷举人出身,来我们南河寨可是蓬荜生辉,还望以后多多指教。”
这几句话说的俗不俗雅不雅的,让杨立青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举人老爷嘛,也不以为忤,乡下的泥腿子能跟自己这么文绉绉说话已经难能可贵,当下也一揖到底,说以后承蒙照顾云云。
等这俩虚头巴脑的正事儿办完,沈非才拱手道:“杨老爷,在下沈非,乃尹夫子学生,奉师命前来请安,杨老爷在南河寨的这段时日,有何差遣,知会一声便是,学生鞍前马后。”
杨立青眉头微微一扬:“你便是沈非?”
沈非道:“正是在下,昨日贸然来访,杨老爷舟车劳顿,未曾得见。”这话说得不卑不亢,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这举人老爷傲慢之意。
谁知杨立青并没什么不快,反倒问沈非:“沈秀才,听说是个人才,今年秋闱你是否参加?”
沈非有些疑惑道:“杨老爷有所不知,由于时局动荡,今年秋闱朝廷已经取消了……”
杨立青面无表情,只是长长的“哦……”了一声,便端起茶杯。
里正老头是个乡里人,不知规矩,但是沈非懂得,端茶送客,便知趣的起身,告辞而去。
……
沈非离了杨家,汗流浃背的往沈老爹老宅子走去,他得商量做豪车的买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老爹能否撑得起来这之后的大业务。
里正老头和沈非同路,便边走边聊:“刚看了路引,这杨老爷是京西杨家的人,听说过京西杨家吗?”
老头提起话头。
沈非摇摇头,里正老头有些失望,便拿出八卦精神,神神秘秘道:“这京西杨家,可是大家族,据说跟当今皇家是远亲,当初太祖打江山,京西杨家可是出力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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