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老爷前夜惊魂,一大早又听到锣声阵阵,寻思着村子里这又有什么大事儿了,便孤身一人,信步溜达出院子,远远的看着村中心的“村民大会”。
待得远远的看到沈非激情演讲,乡亲们众志成城,短短半个时辰,村里这样一个大工程便尘埃落定,杨老爷不禁嘴角微微上翘,寻思这沈秀才还真有点意思。
他又暗暗观察了一阵,见乡亲们在沈非和刘汉的领导下,安排的井井有条,气氛更是热火朝天,不禁赞许的点点头。
他寻思着前夜惊魂,自己正是这恶性事件的罪魁祸首,乡亲们齐心合力惊走了所谓的贼人,但却让乡亲们受到了惊吓,甭管怎么说,自己似乎也应当对乡亲们有所感谢,这次开什么北山渠,自己是不是应该捐点银子?
回家拿银子去。
……
村里锣鼓喧天,尹夫子早已见怪不惊,离会场远远的领会会议精神,又听沈非激情演讲,煽动情绪带节奏,自己那句“大旱之年,不知自救,与等死无异”云云居然还被那兔崽子搬去动员乡亲,嘿嘿,这逆徒,嘿嘿……
既然是村里修水渠征壮丁、募银钱,尹夫子寻思自己到了南河寨也有七八年了,乡亲们对自己照顾有加,又相当尊重,尽管他在村子里地无一垄,但早就把自己当做是村里的一员,这回村子里有事,岂能袖手旁观?于是折回家里,拿了五两银子,出门去寻沈里正。
尹老夫子走过一个墙角,忽地从对面也走过一人,二人险些撞个满怀,尹夫子抬头一看——三小舅子!
这杨老爷也是吓了一跳,打眼一看,亲姐夫在此,不禁一愣,嘎巴嘎巴嘴,尴尬道:“大……大姐夫!”
尹夫子也是尴尬万分,干咳一声:“哦,是你啊……”
杨老爷搓搓手,干笑道:“大姐夫,你看,我去找过您,您也不见我,这……”
尹夫子脸上怒色一闪:“你小子真是……”
杨老爷看看左右,急忙拽着尹夫子道:“咱们回去唠!”
尹夫子欲拂袖而去,谁知杨老爷拉着他的袖子,轻声问道:“这村里募捐,你看咱们随多少合适?”
尹夫子一怔,脱口而出道:“反正我是五两,你随意。”
杨老爷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般齐……走,走。”
尹老夫子叹了口气,暗骂了一句操,悻悻的随杨老爷而去。
……
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过去三天,施工队分成两队,一队先在几近枯竭的南河附近,依照地势挖了一个超级巨大的蓄水池,以便将来引入溪流,永久蓄水。
人多力量大,这没什么施工难度,只是工程量巨大,相当于挖一个人工湖,以古代的挖掘方式,进展缓慢。
另一队则上山筑渠,方案则是先引着山泉水下山灌溉,再做硬化河床,一是先解旱情,二是便于施工,将来再改渠进池。
沈相公说,以后那超级巨大的蓄水池,就是一个小型湖泊呢。
北山渠工程进展顺利,有了尹夫子和杨老爷赞助的十两银子,里正大人这晚又加了两个硬菜,吃的一众青壮劳力满嘴流油,大家纷纷表示,大家伙加把劲,再有那么几天,这北山渠就该竣工了吧。
刘汉和双喜这两个“项目经理”更是开心不已,等工程完工,按照沈相公规划,再掘开大石头,这不就成了绕村而流的一条河了嘛。
……
话说上次沈二埋汰不参加村里集体劳动,心中后悔不已,远远的看着那破落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阵阵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钻,他已经三天没吃一顿饱饭了,每天看到村子里的青壮汉子吃香的喝辣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开工头一天,这二埋汰就往做饭的地方磨蹭,没想到还没进院,就让院子里的泼辣小媳妇拿着锅铲擀面杖追着揍,说是他调戏妇女,他多冤枉啊,别说调戏妇女了,连揍他的小媳妇是谁家的都没看清呢……
前天这厮逮了两只蛐蛐,想进城找个凯子骗几个钱花,谁想到村里赶大车那个姓马的居然不拉他,说是嫌他埋汰……
今天这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心里寻思着找沈相公说说好话,也去工地意思意思,至少能蹭顿饱饭吧?于是贼溜溜的满村晃悠,磨磨蹭蹭的到了沈非家门口,踮着脚尖往院子里张望。
晃悠了一天,也没见到沈相公的面儿。
……
沈非刚去了杨老爷家,恩师委托他照顾这个三舅爷,尽管这位三舅爷对他颇为冷淡,但也不好不管不问。
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这位杨老爷居然和沈非聊了许久,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除了考校一下沈非的功课,天南海北的也扯了许多。
这杨老爷果然是京西杨家的人,京西杨家是当今圣上的远亲,当年太祖爷从老周家赚来的江山,不得不说京西杨家出力甚大,本该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但皇亲国戚不得涉政,于是京西杨家继续家族经商祖业,由于从龙有功,大概相当于皇商那种,继续为大乾朝服务——相当于央企。
尹夫子的夫人,便是京西杨家的长女,尹夫子名曰尹皓,早年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已官至中枢,颇得太祖皇帝器重,后钟情于京西杨家的大小姐,可那京西杨家却是皇亲,若是二人结了亲,尹皓的仕途算是走到了头——外戚不得干政,这历朝历代都是大忌。
太祖皇帝先是好言相劝,奈何这尹皓尹大人大概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连太祖皇帝的规劝都听不进去,太祖爷一怒之下便不再管,听之任之,自己的路自己走的,怪不得皇帝老子。
京西杨家自然得听皇帝的,遂百般阻挠这桩婚事,谁曾想这杨家大小姐比较务实,居然收拾收拾,自己把自己嫁进了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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