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粘稠的液体滴在越子生的脸上,带着极度难闻的腐臭味钻入鼻腔。

“啊!”

他猛然惊醒,从地上弹坐了起来。

“我晕过去了?”

环视四周,入眼的却是如同被血海冲洗过的药房。

墙上,地上,大片大片发黑的血迹粘附在上面,装着药品的架子四处倾倒,洁白的药盒掺杂着血污撒了一地,连桌子上的文件都满是溅射的血痕和挣扎抓挠的痕迹,可见抓出这些痕迹的人在死前用了多大的力气。

滴答……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和腐臭味不断提醒着越子生——这才是现实中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地狱。

药房内一片漆黑,外面的丧尸还在张牙舞爪地徘徊,阳光和青春洋溢的学生全部消失,只剩下他一人在黑暗中缓缓站起。

滴答……

越子生摸了摸自己的脸,嗯,实体的,又摸了摸一旁满是带血抓痕的桌子,入手也是坚硬的实体。

他这是……回到了现实吗?

返回现实的他心又重回冰冷,在刚才的门后世界中,自己的情感似乎都有所松动,可仅仅是那微不可查的一下,幻象世界就立刻被红色吞噬,连带着本人也被强行拉回了现实。

滴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进入药房后会置身幻境,还是末日之前,是以谁的视角记录的这一切?

难道记录了这一切的怪物,也见证过自己的死亡?

种种谜团在越子生的大脑里开始膨胀发酵,可他现在没有丝毫头绪,但是能有惊无险地从幻境中脱出,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滴答……

他清楚,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为墨语寻找药品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晚了,人就没命了。

越子生赶紧走到那一大堆散乱的药盒前,一盒盒翻找起来,还好校医院药房的种类不多,药品的功效基本也都写在药盒正面,只要快点应该可以找齐。

滴答……

他手下动作飞快,一边快速翻找需要的止疼药,一边用密布血网的眼睛在药房中寻找着绷带。

果然,在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盒没有拆封包装的绷带,上面那一层染着血出于保险起见没有拿,将下面两层塞入自己身前的背包里,转头继续挨个翻找止疼药。

滴答……

又一滴粘稠腐臭的液体滴在了越子生的脸颊上,他这才发现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滴水。

一抬头,却看到他的正上方仅二十厘米处,一张惨白毫无血色被削去了天灵盖的脸,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张明低头看了看更衣室前新鲜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里面有人。

伸手敲了敲门,敲门声在死寂的后台通道上显得突兀而刺耳,可是敲了数下后,门后却没有一点动静。

又拉了拉门把手,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除非使用蛮力,不然没办法从外部打开:

“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出来吧。”

没有丧尸的嘶吼声,张明更加肯定里面是活人了,而且那个人受了伤,很可能是被丧尸咬的,不然也不会装做没有声音。

既然前门无法撤离,他就必须排除唯一出路后门的所有危险因素,包括即将尸变的人类。

门内还是没有回应,似乎在犹豫,又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开门,还在坚持死磕着。

“我是张明,不是什么坏人,你们好像有人受伤了,我这里有治疗用的药品,开门吧,我能帮你们,真的没有恶意。”

想到门后很可能是同学,张明的语气还是稍微缓和了一点,末世人心难测,但毕竟是同学,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的。

当然,这只是他给对面的这种想法。

又过了将近一分钟,门后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靠近,随着轻微地“咔嚓”一声传来,门锁被应声打开。

只是稍微开了一个细缝,张明透过手电筒就看清了里面是谁,居然是和越子生那个废物一起的齐云天!

齐云天一脸戒备地只打开了一个门缝,在黑暗中还没来得及确认门外到底是不是张明时,一股大力就从门板的另一侧传来,将他撞了出去!

碰!

他的力量哪里可以和拥有系统的张明相比,就算还有所防备,仍然被拍飞出去,抓不住门把手摔倒在地!

张明一脚将门踹开,以剑开道,直接将剑架在了地上齐云天的脖颈边,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对方就会人头落地。

“你!”

惨白的手电筒光打在齐云天被气到狰狞的脸上,已经等了越子生两个多小时了,他甚至都快急到麻木,急到绝望了,对方离开不久后墨语就已经彻底陷入昏迷,气息也越来越弱。

他就知道越子生无法从那么多的丧尸中突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自己绝对要用自己的命去威胁,不让对方有去无回!

可是当张明说,他手里有药物时,就算原本对这个不可一世的男生印象很不好,抱着哪怕可以救墨语的一丝希望,齐云天还是打开了门。

冰冷的剑刃散发着点点寒意,让齐云天不敢动弹分毫,可面前的张明却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愤恨和极度的失望,或许还有…悔意?

“为什么一开始不开门?”

张明快速扫视周围说道,惊愕地发现那个体育系系花墨语,居然躺在更衣室的最里侧已经陷入昏迷,她的左手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染血的断口。

“我…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万一是陌生人呢!”

齐云天狡辩道,他可不会承认是因为怕被门外的人发现已经昏迷,甚至说不定感染了的墨语,可是对面好像不死心一样坚持要进来,就跟认定了里面有人感染一样。

是留下了什么马脚吗?

可又在哪里?

张明的剑仍然没离开齐云天的脖颈,可是视线却已经移到了最里侧的墨语身上:

“她被咬了?”

黑暗中,断手的少女平躺在窗口下,微弱的月光打在她包裹于运动服下玲珑有致的身体上,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那张精致的脸,却在此刻气若游丝。

“和你有关吗?”

齐云天面色阴沉,就算剑已经贴在自己脖子肉上也没有丝毫胆怯,反而眼中带上了怨恨:

“你口口声声说着手里有药可以救人,却在我刚开门后反其道而行,你当真有一丝好心?你有资格问吗!”

说罢,语气间已是咬牙切齿。

张明却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径直走向昏迷中的墨语,抓起她的断手,那里还包裹着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条,看起来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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