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姐姐,”正是中秋前夕,李遇竹敲响了柳烟桥的房门,“我可以进去吗?”

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柳烟桥一惊,忙整理好状态,应了一声前去开门。

门开的一瞬,一只盒子已经递到了她面前,那稍带稚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是赠与姐姐的……姐姐,你怎么了?”

眼前人语调由扬转降,柳烟桥忙别过了头,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脸:“无事,风沙迷了眼,叫你笑话。”

门外人瞥眉,她看得分明,那哪里是风沙迷了眼!明明是——但她终究不是真的毛头小子,既然柳烟桥这时不愿同她说,那她便不问。

柳烟桥适时接话:“你这几日,去哪儿了?半点风声也不透给我。”

李遇竹缄默,并不作答,片刻,移开了话题。

“姐姐打开瞧瞧,可还喜欢?”她将盒子塞入柳烟桥怀里,随她一同进了门。

女子迅速调整好状态,将那精致的木盒放在了圆桌上。

“又是什么小孩家的玩意儿?”柳烟桥调笑,上次是兔子灯,这次还不知道又是什么。

她瞧向那人,却见后者目光躲闪,当即也有些好奇起来。

在对方躲闪又希冀的目光中,她将木盒缓缓打开——

——如遭雷击!

只见那木盒中,一条精美的项链正规矩躺在软布中央。吊坠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白玉,被雕刻成了兔子模样,项链的链子是金的,所以十分精细地配合着将兔子耳朵部分,也就是吊坠与链子的连接处,做成了金镶玉的样式。

柳烟桥怔怔地看着盒中物品,胸口起伏逐渐急促起来。

李遇竹瞧着她的反应,指甲镶进肉里,紧张地等着她的下一步。

那人立在桌前,仿若石化。

空气都寂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声音才响起,她神情有些恍惚:

“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半晌,等得她一句逐客令。

这样待客照理说是不合规矩的,可那是李遇竹,在她心中,李遇竹从来不是什么客。况且,她跟李遇竹,也从未讲过什么规矩。

李遇竹低垂着脑袋,眼眸也蒙上一层灰意,点头应声,沉默着出了门。

见人离去,柳烟桥被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

她几乎觉得这是一场梦,太过虚幻。

人呐,就是这样古怪,明明是她最想要的,她白日里才跟胡沁思信誓旦旦……可如今这东西就在眼前,她却不敢,伸手去碰了。

房门另一侧——

李遇竹靠在房门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纤长的羽睫掩住了所有情绪,隔着衣料,她轻轻抚上自己肩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不该这样急切的。

可她又忆起父亲痛心疾首的脸。

“如此荒唐……你叫我如何安心将你放去!”

“……”

“这是皇上的旨意,为父——也无可奈何……”

他是气急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她不怪父亲,她甚至能想象到,在接到皇上旨意,又听到自己这数月来的荒诞行径时,她向来冷静的父亲是何等愤怒,何等焦急,何等恨铁不成钢。

比起这事,这些伤倒也算不得什么了,毕竟还有家中的药膏……

怕,她倒是不怕的。

只是……怎么偏是这个时候。

她抬头望天,月明星稀,明日便是中秋,也是她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日。

次日——

李遇竹白日向来是不会来寻她的,柳烟桥枯坐一夜,桌上的木盒还是昨晚的模样。

他是拿自己玩笑吗?

是了,柳烟桥收回目光,保不齐是拿她取乐。这些个世家公子不都如此吗?笑得她,竟差点当了真。

忽地又想起昨日:

“他若是真的喜欢你,早将你赎去做妾了。”

哪怕他当真心悦她,她到底不过是一个……还真想做他的妻不成?

“呵……”她早该想通的。

似乎是通透了,她站起身来,可片刻又不受控制地滑到了榻上。

可那是李遇竹啊……明明相识不过两月,她却对他有种近乎执拗的信任,他不会拿她取笑,他与那些世家公子不同,他……

柳烟桥又望向桌上木盒,眸中神色悲戚起来。

可这份礼……太大了,也太重了……

不管怎么逃避,时间总是不会等人的。

野猫带着夜幕悄悄跃上了房顶,本以为不会再来的人还是叩响了房门。

柳烟桥眼眸深沉,扣上手中木盒,款款走去开了门。

“姐姐。”李遇竹似乎与往日不同,却不是因为换了身行头,柳烟桥瞧着她,倒也做不出比较,索性作罢。

两人均作出无事发生的模样,柳烟桥一如往常笑得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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