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毒怕是……无解。
太医还是当年的太医,向晚对他印象很深,这些年来有个小灾小病都是他来看的,卓慕阳似乎也十分信任他,不过现在看来这份信任到底隐藏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太医似乎早就知道知道会这样般,进了殿内给向晚问了好后跪在脚踏上请了个脉就不再言语,卓慕阳的肩膀处又开始若隐若无的散发腥臭味儿,向晚直接扒开他的衣裳,发现厚厚的绷带已经被黑血浸透。
直接问太医,“他还有多长时间?”太医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如果是个正常人不应当悲痛万分或者疯疯癫癫吗?不问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不问问他该怎么救吗?
这向姑娘果然与常人不同,怪不得让圣上魂牵梦绕似的挂念着。
不过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回话,“向姑娘,这,陛下怕是时日无多了,希望向姑娘能多陪陪陛下。”
言尽于此,太医也毫无顾忌的退下了,那些原因啊,过程啊,乱七八糟的啊,向姑娘是聪明人不可能猜不出来,只是现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罢了。
向晚握住卓慕阳的手,冰冰凉的,僵硬的不像是活人的手,向晚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揉着他的手掌,希望能传递给他一点温度去。
可惜啊,疆北的风吹不散京城的愁。
卓慕阳已经昏睡了三天了,向晚尝试过与他说说话儿,他偶尔眼珠会乱动,但依旧没有醒过来,只是身体越发的僵硬了,若不是那腥臭味越来越重,旁人真的会以为他只是魇着了。
向晚的眼泪簌簌的掉,砸在卓慕阳的手背上,可惜卓慕阳已经沉入了海底,向晚的眼泪并没有给平静的海面带来任何波澜。
五天后,卓慕阳突然惊醒,只是神智好像并不清楚,见了太医和侍从都吓得吱哇乱叫,只有见了向晚才安静些,只抓着她的手说着些胡话,“红果子……不要走……”
向晚一如既往的那般回答,“我会一直陪着你。”
丰顺辛卯年七月十五,乃中元鬼节,皇宫深处的丧龙钟敲了二十七声,响彻东临每一个角落,大街小巷飘散着明黄色的买路钱,房檐屋舍尽是白绸与长明白布灯。
卓慕阳是个好皇帝,在位十余年解决了无数的灾荒,挽救了无数的民生,微服私访数余次,不因恶小而为之,深明大义,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也不尽于此罢。
七月二十二,白绸挂了一周有余丝毫没有暗淡的意思,一周了,向将军带着南姑娘也回了东临,两国同好多年却少有来往,齐将军终究是没能回来。
向晚破天荒的梳了个双刀髻,出灵并不隆重,一如他生前的朴素节俭,向晚知道他不喜欢铺张浪费,本想默默的陪他到帝陵去,没想到走出宫门的一瞬间,万民朝拜。
七十二抬的木棺晃晃悠悠的带着离开了这个他活了三十多年的都城,民众跟随着三步一拜五步一跪的送,远处的道观放出了万盏素白孔明灯以作祈福,正如绚烂的花火。
飘飘摇摇过来映照着万人空巷,一位拄着拐杖的长者颤颤巍巍的看着天上的灯说,“上一次,还是十年前。”
向晚在卓慕阳的榻上找到了诏书,寻了个可靠的旁系上位,恨的是他连一封书信都没有留给自己。
卓慕阳被后世尊称为明德皇,享年三十一岁,一生无妻无子,传言是心上人不愿做皇后,查无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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