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最东边的两个窑洞,靠里的窑洞是林叔和叶选来自己住的,林叔选这个位置也是考虑过的,他的身体现在虽说没有变得更差,但是也同样没有好转,晚上时不时的会咳嗽,住在外院的帐篷里一咳嗽很容易把大家吵醒,所以进来选窑洞的时候,他选了这个离大家远一点的,叶是他的儿子,肯定是要和他一起住去照顾他。

他旁边的窑洞空着,纪朗打算留着等以后可以养点羊啊鸡啊什么的,不过这事儿还在考虑中,纪朗是不太愿意在里院里面搞养殖的,毕竟有味道还吵闹,尤其是鸡鸭这种家禽,每天放风的时候还会乱拉,小时候奶奶家养的鸡就是,每天在院子里乱刨乱拉,奶奶经常让他去收拾,搞得纪朗现在想到养鸡就头大。

养在外院就也很难受,毕竟没什么防护,真养在外面,还不知道是给啥养的了,万一被偷吃或者偷偷抓走了,那不是白费功夫嘛。

所以这事儿先搁置了,等后面纪朗再想办法。

这两天烧炕,要看一下有没有漏烟或者漏火的情况,纪朗每个屋子都仔细的查看了,他们的火炕质量很高,一点漏烟漏火的情况都没,伸手在每个炕上试了试,昨晚上烧的炕,这会儿还暖烘烘的。

纪朗检查完最后一个屋子,对着院子里检查烟道的几人喊,“成了,你们去把外面晒好的草杆抱进来铺炕上吧。”

“知道了。”外面的几人应了。

没一会儿便各自抱着一捆草杆进来了。

“为什么还要铺草呀,这个火炕这么平坦,都可以直接睡了啊。”叶有些好奇的问。

他和林叔是后面加入这个迁徙中的小队伍的,没有见过纪朗小屋子里的炕,以为这样就可以直接住人了,毕竟这个炕,比叶以前在陶砾部落里见到的所有住人的窑洞都平坦。

纪朗说,“不光要铺草杆,还要在铺两层褥子的,现在天气热,最上面就铺一层防潮垫,睡着还能凉快点,等天冷了之后,就把防潮垫换成床单。铺一层草杆,一是这样会增加厚度,人睡上去不会太硌得慌,再就是这样就能避免土炕和被褥直接接触,不会把被褥弄得全是土。叶你最近不是和兰忙了一段时间缝褥子和床单嘛?那些个东西就是用来铺床的。”

叶恍然大悟,“原来那些是用来铺炕的!我以为是寒季盖在身上的。”毕竟又软和又温暖,叶每次和兰坐在一起缝这些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是自己小时候在山洞里快要冻死的时候有这个东西就好了。

这里的条件是残酷的,人心亦是,好像只有血缘关系才是维持人与人的纽带,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哪怕是住在一个山洞里,也不会讲什么尊老爱幼,甚至在一些老人和孩子家里的壮劳力外出时,会有一些人去抢他们的食物和毛皮,叶小时候因为阿父的关系,很少遇到这种事,但是即便这样,即便他们在部落里算是富足的,也依旧避免不了挨饿受冻。

前一段日子,纪朗抱了一大摞好几天刷出来的被子和衣服找了兰和叶,让他们帮着给每个炕上做两套褥子和床单,被子厚实,要将里面的棉花掏出来些,床单就简单了,把被子的棉花掏空,被面剪开稍微修一下,就能拿来当床单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兰嫂子还有砾婶儿啦,我看了外面帐篷里,你们做的衣服被子都做的好棒!”纪朗从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主要是真的太厉害了,被改过的冲锋衣里面,加了一层薄薄的羽绒内芯,甚至小孩子的冲锋衣上面,还有不同颜色的图案,更不要说那些加了一层厚实的毛皮外罩的羽绒服,甚至因为见过纪朗穿的内衣,兰还给大家都做了合身的内衣。

还有那一摞摞加厚的被子,特地给小孩子做的小被子,小毯子,连飒十肚子里的小崽子都有。

这么大的工作量,全靠的是几双手,可以想到他们花了多久的时间。

“这有什么辛苦的,比以前在部落里白天采集晚上还要鞣制毛皮好多了。”兰出声道,她是真的这样觉得的,纪朗从来不催她,只是每天给她送东西过来,要做什么东西大致讲一下,剩下的她自己摸索着来就行,从来都不干涉,每次做出来新的拿给他看,还会被纪朗用很佩服的语气夸赞,她喜欢用小小的一根针做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也喜欢这种被夸赞的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很厉害的事一样,这样促使着她做的越来越好,再也不是从前麻木的按部就班,仿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人就该这样忙碌又麻木的活着,她找到了能让自己的生命变得鲜活得东西。

砾婶儿也出声,“辛苦啥啊,都是兰和叶手巧,我都没帮什么忙,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了,盯着个小物件一会儿就眼花得不成了。”

纪朗知道有的人年纪大了眼睛是会这样,盯着一个东西时间长了还会不停流泪,“针线活费眼睛,砾婶儿你眼睛不好,平时就少做一些,而且做的时候,不要在光线很暗的地方做,也不要直视太阳或者手电,这样很费眼睛。兰嫂子和叶也一样,就算现在眼睛没什么情况,也不要摸黑或者一直做,眼睛伤了是大事,这段时间是我催的太急了,往后咱们住进去了,都不急了,就慢慢来。”

几个人赶紧答应,他们何尝不知道这样做费眼睛呢,但是他们自己都不在意更不要讲其他人呢,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只能拼尽全力活下去。

但是这时候纪朗来了,纪朗带给了他们很多变化,甚至告诉他们,不必这样拼命,也可以活下去,甚至比从前过的更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炕上的草杆也都铺好了,纪朗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很好,这些草里没有夹带私货,他可不想躺在虫子的尸体上睡觉。

“好啦,咱们去把被褥拿进来铺上吧。”

话音还没落,外面青九的声音响起来,“纪朗,褥子和防潮垫我们都拿进来了。”

“那正好不用出去拿了,你给每个屋子都分一下吧,每个炕上两层褥子,三个防潮垫。”褥子是兰和叶照着炕的大小缝的,不存在型号问题。

纪朗的防潮垫却不是,是他之前在某宝上三十块钱买的,不够厚实,是1.5x2m的,每个炕上得铺三张,稍微多出来一点从炕头垂下来就好。

褥子和防潮垫怎么铺,纪朗早就给他们讲过,现在青九拿进来了,大家伙就各自领了自己的东西回窑里收拾去了。

纪朗和青九两人利索的把炕铺好,纪朗一点也不顾及的拽着青九,两人就滚到炕上去了。

对着纪朗没来没有什么防备心的青九,猛地被纪朗这么扑倒,“怎么了?”声音里透露着困惑。

“没怎么,就是想和你躺着,感觉好久没有在炕上躺着了。”纪朗在炕上像个蚕宝宝一样来回滚动。

青九从背后抱住他,大手胡乱在纪朗的胸前乱摸着,正想做点什么。

小满稚嫩可爱的声音传来,“噫,朗你和青大白天就抱在一起,羞羞脸。”

纪朗立马推开青九坐起来,脸色有点不自然,“那我和青九是伴侣,抱一下咋啦,你怎么没和丰他们出去玩?”

小满吭哧吭哧的往炕上爬,“西铺好了炕,丰他们在炕上不下来,我也想睡炕,就回来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炕怎么比之前的高那么多啊,他爬不上去。

正费劲的跳着,就被青九拎着后背的衣服提上炕放纪朗的边上了。

小家伙学着纪朗的大字型躺法,两条小腿还开心的来回摆动着,“这个屋子好亮,炕又高又大。”

之前的小屋因为在地下,白天即便开着门也很暗,必须得开着手电才会亮一些。

现在这个窑洞,只要开着门就很亮。

小孩开心的嗤嗤直笑。

纪朗不知道他在开心啥,但也跟着傻乐了起来。

青九被这无厘头的一大一小弄的有点无语,坐起来去外面拿毯子,现在外面虽然很热,但是窑洞里睡觉不盖点东西还是容易着凉的。

纪朗抱着小满躺在炕上昏昏欲睡,察觉到了青九给他们盖毛毯,也没睁眼,继续睡,恍恍惚惚的总觉得缺了啥,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索性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然后落枕后的纪朗终于想起来却什么了,他什么都准备了,唯独忘了枕头,在小屋和帐篷里住的时候,都是随便拿件衣服垫着,这样习惯了之后导致他完全忘了还要枕头这件事。

要不还是用衣服凑合一下吧,这样的念头一秒而过,不行,纪朗立马否决,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什么都弄到他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最好的样子,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枕头难倒。

纪朗一边帮自己按摩着一扭动就酸疼的脖颈,一边找到了这群人里相对来说最见多识广的砾。纪朗开口,“砾婶儿,我问你个事儿。”

砾停下在整理帐篷的手,“什么事啊小朗?”

“就是你在外面见过那种籽很多或者果子晒干之后很小很多的植物嘛?”纪朗记得小时候村里是有人自己做枕头的,里面用的基本上都是荞麦,但是在这里目前他是没发现这东西的。

砾想了一会,“籽多?是有一种野草叫黄荆子,晒干之后颜色发黑,小小的一颗,我小时候部落里的老祭祀会收集起来泡水喝,可以去热和治肚子疼。”

“这个好!能用来泡水就说明肯定是无毒的。”那用来做枕头就更好了,纪朗决定就着这个了,“那这个好找嘛,山里多不多?”

“好找的很,那边山上的小溪边上全是,只要是能晒到太阳有水的地方,都有。你要这个做什么?”砾说。

“那太好了,现在还早呢,我去和青九割些回来先晒上,等晒干了我给咱们做枕头。”纪朗一边和砾说,一边去找镰刀。

留下一脸懵的砾,“枕头?那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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