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样子,活不了几天了吧?”一位年长的丫鬟说。

“那我们还要继续送饭吗?她的样子好可怕啊。”从稚嫩的声音听来,这是个年幼的丫鬟。

“我看就不用一天送三次了,反正没人在意她,以后你一天送两次吧,我就不陪你来了”

“如果她死了怎么办啊?”稚嫩的声音隐约透露着害怕。

“怕什么?夫人发话了,她死了就用草席裹出去城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妾室而已,况且家主心里早就没有她了。”

苏念一想自己快要死了吧,听到送饭丫鬟在门外议论着她的话语。

这一世活到24岁,她每一天都在后悔中度过,后悔自己为了生存一直懦弱隐忍,后悔有眼无珠错识良人嫁入姜府,后悔把自己的人生幸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她虽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但每日躺在病床上用残存的气息说的最多的就是“如果能重活一次就好了”。

姜府最偏僻的一间小屋,久年失修低矮破旧,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霉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苏念一住在这里已经五个月了,她数着长发上乱爬的虱子来打发时间,几个月没有澡洗,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味。

去年入冬时她染上风寒,她的夫君姜世荣请大夫看过一次,大夫说:因早些年的两次小产伤了身体根本,咳疾难愈。开了些药,需长期调理。

之后苏念一就再也没见过大夫了,一开始姜世荣只是每月来她屋里问候两句,就逃似的走了。

没过几个月苏念一的药也停了,府里的说辞是:是药三分毒,喝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还是不要雪上加霜了。

再后来,姜世荣新纳入门的姨娘生产了,说是怕过了病气给孩子,让苏念一住远一点,便提出姜府后门处有一空房子......姜世荣便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下来。

姜世荣曾说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可转眼间,就如墙角的烂泥,变得不堪入目了。

府里的下人们最是见风使舵,一开始一日三餐的吃食还是按时送到的,见姜世荣对苏念一不闻不问,对下人们的有意怠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念一的一日三餐便成了一日两餐。

这天下午一名丫鬟提着早已冷了的食盒前来送饭,还没进屋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丫鬟推开门看见她眼眶凹陷,目光茫然得没有焦距,眼神游离,口唇干裂,躺在床上已然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丫鬟把饭盒放在门边,说了声:“真晦气!”转身便跑走了。这边是苏念一这一世看见的最后一幕,冰冷的食盒和满脸嫌弃的丫鬟。

苏念一缓缓的闭上眼睛,她想,到死都没有再见到姜世荣一面。

原来死亡也不过如此,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光源。

这一世的种种过往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欢愉的片段少之又少,痛苦、委屈、不甘膨胀得要从脑袋里胀出来一样,头痛欲裂。

“啊……”苏念一惊恐地坐了起来。

“姑娘,你又做噩梦了?”贴身丫鬟墨兰倒了杯茶走到床边。

“墨兰?你怎么在这?我不是死了吗?”墨兰是苏念一的陪嫁丫鬟,从小一起长大,嫁到姜府后第二年被诬陷偷盗主人财物被发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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