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排长得到的消息是,现在滕县已经沦陷,川军已经无力反攻,日军开始准备围攻台儿庄了,部队都被调去协防了。临沂现在也告急了,庞炳勋的四十军已经和板垣征四郎的师团杠上了。

台儿庄离我家只有三十多里地,临沂最近的郯城距离我家也只是三十多里地,如果日本人打过来了,我们家可就遭殃了。

杨排长是专门回来找我的,他们想让我帮忙去滕州找回王师长的遗体,因为我对那里比较熟悉,还认识当地的熟人刘兆福。

我虽然跟他们一起打过仗,可是我没有军籍,不算真正的当兵。那时候太乱了,上哪里弄军籍去?就算今天登记了,明天可能登记本就丢了。那时候人命不值钱,五块大洋当安家费就把人带走打仗了。

我跟俺爷说,让俺去吧,日本人都快到家门口了,我不想当亡国奴,就算死在外面了,也不想被日本人欺负,俺爷,你就当没养过我,如果打跑了日本人,我活着的话,我回来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这辈子都不乱跑了。

那天俺爷跟我说,俺的亲爹其实真的是个土匪头子,叫刘子义,也是眉毛倒竖的大个子,武艺高强,原本是曹县的一个团练头目,很有实力,1927年蒋介石在徐州开始北伐打吴佩孚的时候,顺道就把刘子义给剿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俺娘把我扔给俺爷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啥地方。

俺爷说他到我十五岁了还不给我起大名,是真不知道让我姓啥好。

我说,俺爷,我只认你这个爷,是你把我养大的,教我做人的,我以后只姓闫。

俺爷是不舍得我跟当兵的走,兵荒马乱的,出去当兵就是九死一生。他最后还是没有拦我,说我有主见了,自己做主吧。

我们是第二天晚上摸到刘兆福的家里的,张团长在这里歇了两天,气色好了不少,就是腿上的伤太严重,没法下地,刘兆福一家人把他照顾地很好,日本人来的时候,他们就把人藏进柴火垛下面的地窖里。张团长解放后当了山东的政协委员,58年闹饥荒的时候,我去山东要饭遇到过他,他给了我半口袋高粱米和半口袋面,救了我一家人的命。

刘兆福说,这两天,日本人让保长找我们老百姓去滕县帮忙埋尸体,下河头村的王世光是我们的队长,他偷偷说过,他和几个人埋过一个川军大官,还在埋人的地方做了个记号。

我们又跑去找王世光,王世光家里也藏了一个重伤员,还是一个川军师长,叫啥名字我忘了。是王世光从死人堆里把他救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只有一口气吊着,村里的郎中给灌了草药,又找来镇上的白大褂大夫给挖子弹和炮弹皮,总算给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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