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在颜府。

姜云逸津津有味地吃着颜府的粗茶淡饭,这可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有机食品。

颜夫子放下干干净净的粗陶碗,沉着脸问道:“小子,你在老夫这里蹭了中饭蹭晚饭,莫不是还想赖在这里过夜?”

姜云逸吞下一小口腌菜,惊讶地反问道:“不可以么?”

颜夫子没好气地道:“老夫只是与你曾祖相熟,与你小子没那么熟吧?”

姜云逸微微环顾四周,确认无旁人,当即压低声音道:“夫子您想啊,如玉姑娘才貌如此出众,又是文宗孙女,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出类拔萃的男人娶妻容易,出类拔萃的女人要嫁般配的郎君却是极难的。您的闺女和大孙女现在过得好么?”

颜夫子闻言不由愕然,旋即黯然,这小子满嘴歪理邪说,但事实却令其无法反驳。

颜家女,嫁得都不太好。

“颜家祖训,不与权贵结亲。”

听着老夫子闷闷地搬出祖训做挡箭牌,姜云逸继续循循善诱道:“颜氏家训的本意明明是不攀附权贵,以免被权势和铜臭污了家名,只要颜家人行得正、站得直,这其实全凭自觉的,夫子又岂是囿于条条框框的迂腐之人?”

“闭嘴,我颜氏祖训岂容你这外人歪曲?”

姜云逸也不顶撞,转而说道:“颜家的问题其实在于没有自己的产业,又雅致又能生生不息的产业。这文华报就是这样的产业,又能弘扬儒学,又能为子孙谋生计。所以,夫子于公于私都得担起来才是。”

颜夫子有些不悦地皱眉道:“老夫答应帮你办报,只是为了弘扬儒学,可不想沾染铜臭。”

姜云逸知道老夫子文青病很重,不可能三言两语说服,但可以慢慢拖他下水。嗯,是让他重新平衡好理想与现实。

“姜云逸接旨!”

一个尖利的嗓音传来,一老一少同时一惊,对视一眼。姜云逸从老夫子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

颜夫子老怀大慰,被这小子折磨了大半日,又是蹭吃蹭喝,还想蹭过夜,竟然还明目张胆惦记他孙女,如今终于要倒霉了。

老夫子走到软榻边,直接和衣而卧,朝他摆摆手:“去吧,老夫年事已高,睡得早,想来天子不会怪罪。”

姜云逸脸上无喜无悲,只有无奈,赶紧起身走出颜府,在颜家门外跪接了圣旨。

饶是他心中有数,但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给得这么多。压力很大,皇帝给得越多,要求也就越高。办好了,才能落袋为安;办不好,抵命。

不过,姜云逸期待大于恐惧,奉旨造纸办报,可以折腾更大的事情了。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他从未惧怕过那些树大根深的世家,只要对方不敢直接发动物理攻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洛都的军队都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他才是洛都唯一可以掀桌子的人,其他人都只能老老实实按规则行事。

中常侍赵博文宣读完圣旨,便准备登上马车回宫。却不料姜云逸竟也不请自来,登上了马车。

赵博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姜云逸,道:“国公爷请自重,咱家还要赶紧回宫给皇上复命呢。”

听对方拿皇帝压他,姜云逸丝毫不惧,在科举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皇帝不会计较他的这些小毛病。

姜云逸动手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赶车,然后坐到赵博文身旁,顶着对方吃人的目光,笑道:“常侍,上次说的造纸和活字印刷的生意,考虑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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