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娆撒泼的功夫,阮晨颤抖着手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破旧的包袱裹着几件满是补丁的衣服,还有她从胡望龙留下的东西里翻出的几块饼干。

她踩着鞋扣都断了的凉鞋,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

她漫无目的游荡了许久,从天亮逛到天黑,饿的头晕眼花。

晚上气温越发的低,还下着毛毛细雨,阮晨冻得发抖,在一家商户门口蹲下,把包裹里所有衣服翻了出来裹在身上,又啃了两块巧克力夹心饼干。

有流浪汉在街边徘徊,看到了昏暗的路灯下,那张漂亮的有点突兀的小脸。

又脏又臭的男人咽了咽口水,一步步接近这个上天赏赐的珍贵猎物,呼吸都激动的发抖。

下一秒剧痛从他两腿间传来。

阮晨紧紧握着钢管,不知道是怕还是冷,麻杆一样的腿有些发抖。

钢管是空心的,她手心沾满了黏腻的血。

阮晨冷着脸,把钢管抽出来,伴随着流浪汉杀猪一般的惨叫和喷泉似的鲜血,又狠狠朝前捅了出去!

流浪汉这次连惨叫都发不出了。

她用手背蹭了一把溅到脸上的鲜血,眼神冷的可怕,拎起自己的小包袱找下一个栖身之地。

一辆面包车在阮晨面前停下,刹车溅起的污水劈头盖脸的泼了她一身。

她眼里还带着煞气,换手握紧了沾血的钢管,另一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车门被拉开,一个麻袋被扔了出来,接着面包车疾驰而去。

阮晨看了一眼远去的面包车,是京A的牌照。

已经是深夜了,街上空无一人,她盯着那个诡异的正在扭动的麻袋看了半晌,用钢管挑开。

是一个小男孩儿。

被蒙着眼睛堵着嘴,捆的结结实实。

阮晨小心翼翼的给他解开了束缚。

她看了看穿着精致西装和小皮鞋的小男孩儿,第一次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男孩儿生的粉雕玉琢,一双干净的像是水银一样的眸子盯着阮晨看了半天,才问,“这是哪里?”

阮晨没有回答他。

她在这一刻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把这个小男孩带回去给从娆。

这样她就还能暂时生活在那个令人作呕的家里,不用被卖去极乐厅——尽管她憎恨着那里,但是短暂的一次离家出走已经让她意识到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是活不下去的——这个世界对她这样娇艳的小女孩而言,处处都是危险。

于是她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冷冷质问,“看来你家人不要你了,他们把你扔下了。”

小男孩脸上的故作镇定被阮晨轻而易举击溃,他慌乱的否认,“不是,他们只是......”

他停住了,他回忆起当枪指着自己和哥哥时,父亲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哥哥。

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大姐姐说的很对,自己的家人不要自己了。

“只是什么?嗯?你看看,他们把你塞到麻袋里丢出去,明摆着就是怕你再找回去,你就是个累赘。”

阮晨年纪不大,也不懂什么是PUA,但她仿佛天生就知道怎么拿捏这个年纪比她小的男孩儿。

“你不信?那你自己回去问问他们,看他们会不会把你再扔出来——不过下一次你未必就有那么好的运气,”阮晨说着,大方的递上最后一块巧克力夹心饼干,“要不是你遇见我,明天早上你就冻死、饿死在街头了。”

男孩接过阮晨递给她的诱饵,三两口塞进嘴里。

阮晨故意晾着他,拖着沾血的钢管,转身自顾自的朝贫民区的方向走去。

反正这里是梅城的城郊,再说大半夜街上除了她,就只剩下一些看上去就神经兮兮的流浪汉。

男孩果然跟在了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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