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腐臭潮湿。赫连漪神色恹恹地躺在草堆上。被子单薄,赫连漪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沈留香见她一直在打哆嗦,挤着她给她些许暖意,这才好些。
次日,沈留香从一阵暖意里醒来,睁开眼清醒后却发现原来是赫连漪全身上下异常地烫,摸了摸她的额头,朝赫连漪喊:“公主,公主……”
赫连漪迷迷糊糊地“嗯”了几声,沈留香断定她是发烧了,于是大叫:“来人呐,快来人呐。”
喊了好久,狱卒才过来:“怎么了?”
“我们小姐发了烧,烦请禀报殿下一声。”
那狱卒一听也慌了,赶忙遣人去禀报,过了一会又对沈留香道:“殿下已经出去几日了,一直未归。”
“什么?那,那赶紧放我们出去。不然,就要出人命了。”
那狱卒一时也两难了,人是萧允晏吩咐送进来的,偏偏此时又不在,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
夜半,赫连漪正做着梦,她梦见还是孩童的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了很久很久,路很长很长,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那种孤冷绝望,几乎快要让她窒息。终于她渐渐感受到了几丝暖意,原来是从小呵护她如掌珠的父皇抱起她,将她呵护在怀里。
“父皇,父皇。”她将自己深深地埋在父亲的怀抱里获取着暖意和安宁,父皇紧紧地抱着她走啊走,一切是那么地安闲自得。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他那年富力强的父亲在瞬间变得苍老,她自己也从孩童瞬间成长。她又望见了高高的宫阙,那宫阙仿佛直入云霄,但依然是喋血刀光,依然有着嘶鸣悲号......她亲眼见着兄长子侄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嫂嫂们被抢去凌辱。她想喊,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她想阻止,却不知为何身子始终无法动弹。忽然一个侍卫正要将一把长剑刺入她那刚满月的侄儿身上,她终于喊出了声音:“不要......”蓦地,她又一次从噩梦里惊醒。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的怀抱里,不,准确地说,是自己紧紧地偎在他身上,从他身上索取着暖意。
“做恶梦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赫连漪不用看也知道,那正是萧允晏。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问,然后靠向床边,尽量让自己离他远一些。
“这是本王的寝帐。”说着话,他向她挤过去,想拥住她因为噩梦还在浑身颤栗的身躯,却被赫连漪本能地避开,萧允晏只得抚了抚他的额头,柔声道:“你今日可把本王急坏了。”
赫连漪望了望自己身上只着一件里衣,惊恐出声:“你,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你觉得呢?”萧允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赫连漪此前一直迷迷糊糊,最新的记忆还是在地牢里,可她实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的,又被他怎样对待。但此时,她已经渐渐清醒了过来。在见到萧允晏之前,她早已将萧允晏的脾性和过往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是何等傲气之人,一时便放松下来,“殿下身为大梁的九皇子,何等金尊玉贵,自然不会趁人之危的。”
萧允晏终于笑了笑,“你明白就好,本王没必要在你不省人事时强行要你。你方才一直发冷,军医说用体温来给你取暖是最好的效果,你那婢女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本王就只好委屈自己给你取暖了。”
赫连漪又问:“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地牢里发了烧,我一路将你抱回来的。”
萧允晏笑了笑,眉眼间透着一股邪气,目光不离她的脸,慢悠悠地吞吐出声:“美人在侧,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萧允晏忽然张开双臂,还是将赫连漪半搂在怀里。
“殿、殿下,热症是要传染的,我还没好,殿下还是别离我这么近。”赫连漪又惊出一身汗来。
“军中之人,向来是只流血不流泪,只受伤不生病。”他说着话,又将她搂抱得更紧了些。
“我、我快喘不过气了,求殿下......”
萧允晏看她眼里的惊恐之意,一时也于心不忍,终于松开她,下了床,自己胡乱披了件中衣,又喊人拿了些吃食。端着一碗白粥坐到床榻边沿,“多吃些吧,这样好得快一些。”说着,拿起勺子准备喂给她。
赫连漪见他穿上衣杉,这才将目光对向他,伸出手道:“我自己喝吧。”
萧允晏却道:“你这一天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喝米汤一会儿喝药,不都是我在尽心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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