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生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半点害怕,更多是惊疑和诧异。

他从亲族被邪祟杀害,发誓报仇开始,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别说修仙的人都不得好死,就是只能活几年,只要能报仇,裴念生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只是,修仙者的结局和他印象中对于仙神的印象差距太过巨大。

季长留这些话并不多,可信息量很大。

尤其是对于仙骸的各种猜想,仙神的残躯,邪祟的道果,魔头的诅咒。

每有一个听起来都充满了邪恶与不祥。

或许说,仙骸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诅咒。

现在尚未踏足仙道的裴念生,对于仙骸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想要真正了解仙骸,恐怕也只有到了自己真正驾驭仙骸,亲身体验之后才能够了解。

“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复仇,力量,权利,仙道都是如此。”季长留饱含复杂意味的声音响起,缓缓摘下了脖颈间的白色绸巾。

只是看了一眼,裴念生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季长留的脖颈上,布满了细密的灰色蛇鳞,自胸腹蔓延至喉咙处。

“这就是代价。”

“为师收你为徒,不是看中所谓的资质,只是你的遭遇与为师差不多,当年为师也是因为亲人被邪祟所害,才走上了这条路,各种滋味不足与外人道,现在告诉你这些,为师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好好思量,到底要不要踏上仙道。这几日你好好跟随夫子读书,便是选择做一个普通人,读书识字也是好的。”

这一刻,当真是师慈子孝,仿佛季长留是一个多么慈祥厚道的长者,处处都为裴念生考虑,不想自己的后辈踏上和他同样的一条路。

裴念生十分感激,心中对于季长留的疏离感几乎消失,仿佛眼前这个看似阴毒狠辣的师父,其实面冷心热。

“回去吧!”

“弟子告退!”

裴念生起身恭敬行礼,缓缓退走。

听了这么多,此刻裴念生也没有了出去的打算。

师父真心待自己,处处为自己考量,若是自己在执意外出,让师父担心,那就是真的是既不孝,也不懂事了。

裴念生心中揣着心事,在衙门中四处随意走动,虽然不能外出,但是衙门中也不算小,不知不觉就被喧闹声吸引了过去,正好看到一群人散场。

抬头一看,竟然已经来到了衙门大堂。

看着样子,似乎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堂审,衙役们正驱赶旁听的百姓离开。

裴念生深吸一口气,来到大堂外,看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回头看向大堂。

刚刚准备离开的知县何永年也看到了裴念生,怔了一下,笑呵呵的站起身,向着裴念生走去。

不过,裴念生却没有注意知县,而是看着大堂两侧的对联,不自觉地就念了出来。

“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刚刚来到裴念生身旁的何永年也听到了裴念生的话,笑呵呵地问道:“小仙师对这对子感兴趣?”

何永年年纪不大,年约四十,相貌端正,留着漂亮的山羊胡,一双眼睛仿佛能够说话。

他的声音温和且洪亮,不快不慢,吐字清晰,一下就惊醒了裴念生。

“啊!念生拜见知县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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