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岸柳就是这样留在我的身边,可结果呢?”
千凤仪垂眸苦笑,再抬头,眼里满是点点水光。
“从记事起,我便被纪尚书锁在偏院里,衣食皆从门口的小洞里送进来,偶尔婢女或者大夫进来照顾我。但下一次,便是另外一个人。”
“我知道他们都死了,可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那段时间,我甚至憎恶他,害怕他,每每做梦,都梦见他会提着刀,像杀死那些婢女一样杀死我……”
回忆起童年的噩梦,千凤仪只觉得身体冰冷,甚至忍不住发抖。
许兰卿眸光中流露出心疼,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只能握紧她冰冷的手,给予她最切实的温暖。
“那个时候,我时时刻刻忍受着孤独和煎熬,与我作伴的,除了四季的变换,便是那片四四方方的天。”
“时间长了,我甚至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呆呆地望着墙角的玉兰花发呆……”
“可有一天,一个与我一般大的男孩,爬上墙头,摘下一朵玉兰花,笑着向我喊道,嘿小姑娘,我们一起逃走吧……”
许兰卿眼尾微红,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道:“那个孩子,就是纪寒柏,对吗?”
千凤仪垂眸一笑,不置可否,眼中却坠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从那天后,我每时每刻,都望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我心中的希望逐渐毁灭,甚至怨愤他为何要打破自己的绝望。”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让纪尚书放我出来,不惜绝食抗议。见尚书不为所动,他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离家出走,被坏人拐卖,差点丢了性命……”
“兰卿,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去爱一个人。也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对我的爱。”
“我只知道爱就是占有,就是掠夺。不爱就是杀戮,是抛弃。因为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死活,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为另外之人去死……”
许兰卿看着她泪水盈盈的模样,自以为淡然的那颗心,却抽痛得厉害。
兰卿,兰卿……
这是她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但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放下戒备,同自己说这么多话,但却是另外一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为“我”,但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他该开心的,可他心里,只剩下说不出的酸涩。
沉默之时,千凤仪抹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头,对他笑道。
“只有从寒柏身上,我才确信我是唯一被爱的。我从不肯真心地对任何一人说爱,因为我觉得荒唐可笑,或者说害怕。”
“就像先皇,曾经那样宠爱我的母妃,可到头来,却为了一句卦言,便毒杀了正在生产的她,甚至也要让产婆掐死刚出生的我……”
“兰卿,你觉得像我这样一个满手鲜血,冷血无情的刽子手,真的能够别人的真爱吗?”
“还是说,这只是上天为了报复我,同我开的一个玩笑?不,也许我根本不值得,我不该肖想,我根本不配得到的东西……”
千凤仪的思绪越发混乱,许兰卿却一把把她拥入怀中,不断地重复道:“不,你值得,千凤仪她值得所有人的爱。”
“她只不过是苦的太久了,忘记了甜是什么味道。”
“等纪寒柏回来,等他带着他的和平与荣耀,向你走来。到那个时候,你就彻底地抛下这一身累赘,走向你该走的路吧……”
听到最后这句话,千凤仪诧异地抬起了头,沙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
许兰卿微微一笑,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神秘道:“我若说我是诸葛转世,你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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