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风身上的那点疼,完全比不上心里的疼,那里像被人挖走一块,血液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迟迟没有回流,却被迫灌进了满腔咸涩的苦水。
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拍着怀中女孩儿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呦呦允许自己崩溃,但绝不允许自己陷入崩溃中出不来。
待听到林亦风手机响的一瞬间,她松开了林亦风,强迫自己止住了眼泪。
她抬手拽了一下林亦风的衣袖,提醒道:“手机。”
林亦风腾出一只手去查看手机,手机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泛起点点泪光。
如今所有的事都不必瞒着呦呦了,喉咙里满是堵塞感,他哑着声音说道:“成了,除了肖明,车上还有肖煜。”
呦呦眼眸低垂,擦了一把眼泪:“很好,除了秦渊那个缩头乌龟,都到齐了。”
到了工厂之后,呦呦先去见了穆兰。
她脸上的泪痕早已消失不见,化上了精致的全妆,遮挡住了脸上的风吹雨打,才出现在穆兰的面前。
她美而灵动,举手投足之间,又透着十足的大气沉稳。
穆兰见她进来,着急问道:“殿下,你竟不信我?”
呦呦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椅子上,含笑看向沐蓝,温和又从容地反问道:“怎么会?”
穆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身体,委屈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
“那殿下这是为何呀?”
呦呦嘴角微动笑了笑:“自然是为了让你说实话!”
穆兰直接哭出了声:“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我怎么会骗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呀。”
若不是顾念两人的情分,呦呦早就不愿跟她废话了。
她依然不急不躁,缓缓说着:“沐蓝,我拿你当亲妹妹,你却差点害死我。”
穆兰瞪着无辜的眼睛,着急地辩解:“林亦风车上的追踪器是这副身体装的,都是太子肖煜指使她干的,与我无关!”
“我穿到这副身体后,立马来找你了!”
呦呦站起身,朝她逼近了两步,面色依旧和善,但她的声音字正腔圆又抑扬顿挫,压迫感十足:“沐蓝,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不应该那么蠢的。”
“我看是你莫名其妙地穿到人家的身上,害得人家好好的律师做不得,反而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以为都往肖煜身上推,就万事大吉了?他就在隔壁,你要不要和他当面对质?”
说着便打开手机,把隔壁房间的监控展示在了穆兰的眼前。
穆兰神色一凝,这个肖煜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老实躲着,偏不听。
上次就应该直接打死他。
她望着呦呦,坚定开口:“我说的句句属实,公主难道信肖煜的吗?”
呦呦又坐回了椅子上,站着太累,精神都那么疲惫了,更不能亏待身体。
“我谁都不信。”
“你安追踪器的时候,被后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来了,余晖也出现在了画面里,你痴痴地看了他许久,还擦了眼泪。”
穆兰眨着眼睛,泪珠一滴滴地往下落,她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早知瞒不过公主,只是心存侥幸罢了。”
“女皇也来了,我们都是靠上古木镜穿过来的,女皇被秦渊挟持了,他们让我拿肖烬的命去换女皇的命。”
“不告诉公主,是怕公主为难。”
呦呦微微张口,旋即低头掩饰惊愕的神情,她控制着自己的心绪,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问道:“秦渊在哪里?”
穆兰:“在端城,女皇也在那里。”
呦呦:“秦渊为什么要杀我们?”
穆兰:“不止你和肖烬,还有云晔,用上古木器杀掉所有帝王命格的人,就没人和他争了?”
呦呦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毛线缠了一圈又一圈,一团乱麻。
这里面竟然还有云晔?
上古木器?
她突然感觉脊背发凉,难道杀人直播间的那个狗头人就是秦渊,所以她的记忆没有混乱,那把木刀就是母皇一直守护的上古木器。
穆兰见呦呦有所动容,继续说道:“秦渊已经答应女皇,只要公主杀了肖烬,并且回去嫁给他,他便不再对你下手。”
“所以当时我发现你在车上,才叫停了那场谋杀。”
呦呦已经无法镇定了,穆兰说得那些都太过离谱。
她焦急问道:“杀掉现在的我们,难不成以前的我们会消失?”
穆兰盯着呦呦的眼睛:“用神器自然可以,魂飞魄散,永不复生。”
“公主你可要想清楚呀!要自己的命还是肖烬的命!”
呦呦沉默了许久,什么鬼,难不成秦渊疯了,好好的天金国皇帝不做,反而去追杀几个转生者,一追追了一千年,要不然就是被下了什么蛊。
千年之前,重生之前,那木刀不是都捅向她了吗,她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她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冲穆兰说道:“我看还是你想清楚吧。”
“从你给我下迷情药开始,我便不能信你了。”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任由穆兰如何喊叫,她都没有回头。
上古木器是天启族之物,只有天启族的血才能开启。
若现在的一切都与神器有关,母皇必然不会被他人拿捏。
穆兰乔装打扮等在学校,还说林亦风要杀死她。
装得可怜兮兮,其实就是一场苦肉计,想让呦呦产生林亦风很可怕的错觉,好狠下心杀死他罢了。
绕了那么一大圈,呦呦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穆兰是冲着林亦风来的。
不过,此时的呦呦,也产生了一个令自己都害怕的想法,这一切莫不是母皇自导自演。
为的还是要肖烬和秦渊的命,好让她成为统一安州的女皇。
毕竟母皇说过木刀是可以逆天改命的。
穆兰初来乍到,必然问不出实话,多关些日子,待她精神崩溃,总会吐出些有用的东西。
呦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林江海房间的监控,那家伙应该是被拉过来的时候碰到了伤腿,疼得呲牙咧嘴。
疼好呀,不疼怎么会知道她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呢?
林亦风在林江海那里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对方一直在撂狠话,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走了出来,转身打开了关着陆宴的房门。
陆宴一见是他,笑得合不拢嘴。
“七弟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
林亦风坐在了他的对面,冷着脸问道:“你见我做什么?”
陆宴满脸堆着笑:“自然是和你一起对付秦渊。”
林亦风的脸阴得更沉了,他在他的好哥哥面前是笑不出来的。
陆宴见状,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咱俩新仇旧恨那么多,山里那次,我确实想杀了你,是我找人动的手,我承认。”
“但那时候我突然来到这里,连手机都玩不明白,只能听秦渊的摆布。”
“后来穆兰那贱人差点打死我,我就想明白了,秦渊那个人他没有底线,但你和明阳是有良知的,所以我就不想再和他们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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