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谦寻着焚香的味道,顺着小孩子的指引,走进了烟雾缭绕的院子,小院面积不大,却是个标准的四合院,院子中间有两个水缸,里面有几颗睡莲,半开了花,或许是因为前几天的暴雨,莲花颜色异常的娇艳,东西南北各个门前都有一颗桂花树,树上横七竖八粘着各种祈福、避煞的符。

堂屋门前有几尊彩色神像,每个神像面前都有一尊大大的香炉,里面都有未燃尽的香火,站在院子中央往堂屋里看,堂屋中堂挂着两个八角红色吊坠流苏的竹木灯笼,红木制茶机和一套藤木的老式桌椅,堂屋中堂的后墙挂着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神像,菩萨像上面,用两条常常的红绸缎罩着。。。。。。

“神奶奶,有人来找你算命来啦!”小孩子突然扯开嗓子,把林云谦吓得一哆嗦。

“谁啊~?”林云谦寻着声音的来处,看到从东厢房走出一位中年妇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并不是林云谦想象的老态龙钟的样子,只见她头发梳的清清爽爽,全部拢在后脑勺,挽成低矮的发髻,用黑色兜网套住,又插了一支白玉簪子,一身棕绿色的绸缎衣裤,宽松的裤腿用黑色绑带紧紧绑住,脚穿粗布白袜,外面套一双尖头裹脚绣花鞋,一副养尊处优的神态。

林云谦暗自思忖:“这就是神婆子?这也太年轻了,能不能行?”他心里多了几分怀疑,再回头看看满院子的布局,又想起集上那老头的举荐,想必是错不了的。

“神奶奶,是他!”引路的小孩子手指着林云谦大声说道。

神婆子上下打量一下闯进来的这个年轻人:二十大几、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单薄,瘦不禁风,正是青春奋斗的年纪,虽唇红齿白,却少了这个年龄本该有的阳刚之气,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来找她算命。

神婆子瞧林云谦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衫,想必,定是穷人家的孩子,求神拜佛、占卜算卦之人,必是可怜之人,人生是遇上难事了,于是多了几分怜悯之心。

“好~,好~,去玩吧。”神婆子支走了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引着林云谦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

“婶子,我家亲戚生了个六指的丫头,让我来问问,是不是有哪不好的?”林云谦坐下便直入主题。

“六指的情况你跟我说说,娃娃的生辰八字是什么?”神婆子沉默了一会,冷静地询问着有关六指娃娃的情况,她自小也没听说过这种怪事,只觉事出反常,着实把她问倒了。

待林云谦把女儿的六指形态、生辰八字,以及医生建议手术剔除的事等,都一一交代清楚,神婆子又重新给各位神像重新上了香,他带着林云谦在各位神像面前磕过头,接着从堂屋拿出六根洁净的筷子,三根递给林云谦,三根自己留着,然后端坐在林云谦的对面。

其实这段时间,神婆子的脑子也在思量,如何解答林云谦的问题,所以她尽可能带着林云谦做一些供奉的事情,来拖延时间,在端坐下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成熟的解法。

神婆子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根筷子的两端,另外两根筷子指向林云谦,并与第一根筷子垂直,她吩咐林云谦照着她的样子,撑开另外三根筷子,最后这六根筷子闭合成一个六边形,然后神婆子嘴里念念有词,看中间的那四根筷子是向里抻,还是向外抻,做了三次,筷子都是齐刷刷地向里抻。

““六指女,过门难”,你亲戚这个女娃啊,以后婚姻嫁娶上定会遇到困难,毕竟,这双手是要经常拿来示人的,如果异于常态,势必惹人议论,所谓人言可畏,她的一生就逃脱不了口舌的冲击了,身心必会遭遇挫折,轻则气不顺,重则引起灾祸,此女子必当有傲霜凌雪的个性,方能不受外界影响,安稳一生,但却是难乎其难啊!”其实妇人是个明白之人,她说的却是肺腑之词,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大多数人的思想并未开化,异形,定会引起口舌泛滥。

神婆子想起林云谦提过,医生建议手术剔除六指,通过林云谦的表述,她早已看透,这六指娃娃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孩子,必是这个年轻人心存疑虑,未听信医生的建议,才多方打听找到她这里,因此,神婆子继续补充道:“中医学中,五指分别对应五脏,六指被视为“多余之命”,是不吉利的,不要也罢。”她的意思是,要林云谦遵从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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