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第二天,太后便趁李庭言上早朝的时辰召见了姜淮。
这是姜淮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个擅权却短视的皇太后,她的模样还算年轻,容貌依旧姣好,眉眼间透露出精明算计的模样。
李庭言和她长得并不像,想来,他的模样应该更肖似先皇。
听华清大长公主说,太后把持朝政,陛下刚登基时多次想垂帘听政,大长公主联合一众大臣极力上书反对,这才未让太后如愿。而也因此,太后更加记恨上了华清大长公主,记恨上了宋家。
华清大长公主李长安,生母是太宗的明昭皇后,出生江南氏族吴国公府顾家,家中均是有名的大儒。
顾家与吴越王苏家乃是世交,苏家嫡出的子女,皆是拜顾家家主为师,苏微澜的师父,便是如今的顾家家主,华清大长公主的表弟。
华清大长公主乃是明昭皇后唯一的子嗣,太宗在时深爱明昭皇后,对华清大长公主更是宠爱有加,若非群臣以死相谏,定会立李长安为皇太女。
十八岁时,李长安下嫁家族历代镇守北方关隘的安国公宋大将军,婚后生有一子,便是宋清朔。
太宗还在的时候,日日将宋清朔带在身边教导,几个皇子皇孙无一有这样的待遇。甚至还隐隐传出流言,太宗想让宋清朔改姓李,传位于他。
现如今朝中的文臣以吴国公为尊,武将不是宋将军麾下的,就是苏王爷和苏微澜麾下的。
而当今太后出身商贾,起初不过是先帝王府里的一个小小侍妾,走大运生下了先帝唯一的皇子,这才封为侧妃,后又封了淑妃,成了太后。也难怪,太后非要为陛下求娶苏微澜为后,笼络苏家壮大自己的势力。
姜淮在太后殿内跪了足足两个时辰,幸而她一直习武,受得罪多了,罚跪根本不值得一提。
太后见她还不求饶,率先问道:“舒贵嫔可知罪?”
“臣妾不知何罪之有,请太后明示。”
结合之前高允茉她们的话,姜淮知道是因为她入宫以来一直专宠,太后故意要给她这个下马威,但又不是她让李庭言专宠的,与她何干。
就在这时,有个宫人前来禀报说:“太后,高贵妃求见。”
“你倒是真机灵。”太后看了姜淮一眼,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长指甲划破了她的脸,留下道道红痕,“不仅皇帝护着你,连贵妃都来给你求情了。”
她毫不客气的说:“贵妃求见就让她跪着,她身为贵妃享有统领六宫之权,却连其他嫔妃魅惑主上都管不了,也是她这个贵妃的失职!传我懿旨,卸贵妃统领六宫之权,禁足一月思过。她不是爱跪着给人求情吗,那就让她在外面给我跪足三个时辰。”
“太后!”姜淮立刻磕头求饶道,“臣妾魅惑主上罪该万死,但贵妃娘娘是无辜的,恳请太后莫要怪罪于她。”
太后立刻换了副面孔,和颜悦色地说:“你这丫头,倒是个重情义的。罢了,那贵妃就不用罚跪了,回自个宫里思过吧。至于你…”
太后轻蔑的看了看她:“听说这几个月,皇帝日日歇在你宫里,怎么也没见你的肚子有个动静。“
姜淮听着这羞辱人的话,若是以前早就一柄短剑送她去见阎王了,但现在也只能低着头悻悻地说:“臣妾福薄,无福怀上龙胎。”
“我瞧着你身子也不大好的样子。”她命手下宫人端上来一碗汤药说,“这是上好的坐胎药,补身子最好了,你快喝了吧。”
姜淮最善用毒,自然也颇通药理,只一眼便看出那汤药里下了十足的红花。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无论在哪,她都是一样的。
宋清朔不在意她,而李庭言,皇权与她,他也会选择前者。不过,她本来也没那个闲情逸致给李庭言给生孩子,所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喝下了那碗汤药。
太后亦满意的笑了,对她说:“好了,回去吧,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红花的药效发作得很快,没多久她的下身便开始出血,小腹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饶是她般能忍痛的人,也疼的满头大汗,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云舒被吓坏了,急忙去请太医,太医来时也吓了一大跳,即便不诊脉,也一眼就看明白了。
“云舒。”姜淮强撑着身子说,“好生送太医出去,我没事。”
“娘娘!”云舒急的快哭了,“您现在这样,哪里是没事的样子了!”
李庭言下了早朝后,便看到贵妃的婢女在圣宸宫外等他,听到姜淮被太后叫走,他急匆匆的赶往建章宫,却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见到姜淮的时候,她正蜷缩着躺在榻上,下身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还不快给舒贵嫔诊脉!”李庭言不顾宫人的劝阻径直走进寝殿,抱起姜淮内疚地说,“淮儿,对不起,是朕来迟了。”
“内殿污秽,陛下不该来的。”那一瞬间,姜淮以为是她的错觉。李庭言竟然哭了,两行泪在俊美的脸上落下,那么刺眼。他甚至都来不及脱下冕旒,换下朝服。
他不顾血污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人第一次对着太医疾言厉色:“若是治不好贵嫔,朕要你们的命!”
太医只一诊脉,便知道再无希望,太医令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陛下恕罪,贵嫔娘娘服了足足过量的红花,如今宫体大损,即便微臣与诸位同僚拼尽全部医术,也只能止住娘娘的血崩,不危及娘娘性命。但日后娘娘于子嗣上…怕是再不能够了。求陛下恕罪!”
“不怪太医。”姜淮疲惫地开口道,“是我不小心吃错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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