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霞光浸染了半片天色。
两个身影追逐着一名青衣男子,在林间信步疾跑,旋起一阵尘风。
密密匝匝的丛林倏尔僻开一条小径,青衣男子跃步沿着小径夺路而去。
才没出半里,青衣男子的脚步戛然而止——前面两步已是万丈悬崖。
青衣男子转过身,脸上戴着一张玄玉鎏金面具,面具下那双眼眸平静似水,竟无半点慌张。
祈墨见了那面具,瞳孔微张,诧异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怎么会……
“哼。”一声不屑的冷笑从面具底下传来。
他倒退两步,张开双手,纵身跃下悬崖。
九个时辰前——
四人一直候到东方渐白,也没捕捉到凶手的半个身影。
无奈,只好撤了埋伏,再商议下一步计划。
难道自己的推断出了差错?或是凶手根本不按照以往的套路作案?还是说他们早已被凶手所觉察便改了作案计划?
祈墨沉着脸,满腹疑云。
“那老色鬼,竟想吃我的豆腐!”暮白抹净了嘴上的胭脂。
“师兄,怪不得你不让缪姑娘当卧底潜入窦府,我跟你说,那老色鬼打量着我那眼色……啧啧啧。”他打了个寒噤。
缪尘霜侧目捂嘴偷笑,“谁让白姑娘如此花容月貌,谁看了能不见色起意呐!”
“唉哟,姑娘,对不起。”一位衣衫褴褛的要饭老头与缪尘霜撞了个满怀。
“老人家,您没事吧?”
缪尘霜双手扶稳摇摇晃晃的老头,低了头,正迎上老者抬起的目光。
“没事,没事,咳咳咳。”老者搀着拐杖,快速地往缪尘霜手里塞了一张纸条,躬身朝后离去。
缪尘霜握住纸条,怔了一瞬,转过身去再寻那老者,已不见了踪影。
“刚刚那位老人家,好奇怪啊。”
看那老者满面皱纹头发花白的样子,看上去少说也有六十岁上下。
可那双眸子黑白分明并不混浊,是二十五岁左右年纪才有的眼睛。
且眸光中的犀利透着一股傲然,一丝蔑视。
她展开手中的字条,上面赫然写着:
今日酉时,松柏后山见真凶。
“那老头,不会就是凶手吧?”暮白悚然。
“不会。”
祈墨微蹙眉头,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凶手还没完成作案计划,不可能迫不及待地露出真面目,难道说凶手非一人作案?
又抑或是调虎离山之计?
“小白,今日你与师父还是守在窦颉身边,我则与缪姑娘前去后山一探究竟。”
“不是吧,又要我去面对那老色鬼?”暮白一脸嫌弃。
怀英颔首表示赞同:“眼下也只能如此兵分两路了。”
松柏后山只有一条石板小径蜿蜒盘旋而上,左右皆是参天古木,树枝遮天蔽日,偶有飞鸟穿林而过。
“这么大的森林,那人也不知等在何处。”缪尘霜嘀咕着。
祈墨倏尔快步疾走,蹲了身,指尖轻轻拨弄着路边齐膝的野草。
“缪姑娘,你看,这从野草有往东西两侧倒伏的痕迹。”
缪尘霜听闻也凑上前去观察那草丛,忽然朝草根处一指,“这有血迹!”
殷红血迹星星点点地染在草根上,再顺着往前走几步,又发现血滴愈来愈密集。
两人沿着血迹继续摸去,眼前的血滴已连成了线,血线越向远处延伸,就越粗,前方三丈,血线已如碗口般粗细。
缪尘霜从袖中掏出一方棉帕,棉帕两段分别系了一段棉绳,她把棉绳往耳上一挂,棉帕正好捂住了口鼻。
在来栾川县的路上,缪尘将棉布、捣碎的木炭炭粉缝合在一起,自制了几个防臭口罩,以便不时之需。
两人又往前走了五、六丈,猛然止住脚步——血迹在一棵古杉树前戛然而止,血滴一滴一滴从高处滴下,树根处泅了一片殷红。
缪尘霜顺着杉树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一具尸体脖颈勒了绳索悬挂在最粗的树桠上,面目血糊看不清五官,鲜血从胸膛渗出,沿着大腿、小腿滴落。
祈墨三两下上了杉树,解了绳索将那具尸体放下。
那尸体面部似乎被重物多次撞击,五官无一完整,喉咙被割开,胸口处也被利剑穿心,还在往外冒血。
祈墨用手沾了沾刚淌出的血,“这血还有些温热,人应该刚遇害没过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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