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伏衍几人从府衙出来,天色已晚;于是,便随意找了家客栈。
几人叫了几个小菜,一边吃,一边闲聊。伏衍问道:“二位此次下山也是为了游历江湖?”悯仁师太闻言解释道:“我们峨眉门规森严,又都是些女流之辈;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自是很少下山,此行也是有事前往初云山庄......”而后话锋一转接着道:“说来你师尊对你倒是放心,这么小的年纪便让你下山历练。”伏衍笑着回应道:“师尊也是有些担心,但是毕竟有家中长辈相随,也就遂了我的愿;听闻初云大名久矣,此番正好跟二位一同前往拜访一番,也不枉来这月落城一趟。”
陆青岚接着道:“好啊,据说明日便是这月落城的争芳大会,不如我们去见识一下,然后一起去初云山庄。”伏衍疑惑道:“这争芳大会是怎么回事?”陆青岚激动道:“这月落城争芳大会乃是这扬州有名的盛事,虽然冠以争芳之名,实则是汇集了这扬州各地的青年才俊,一起交流论辩时事,探讨治学之道;若不见识一番,着实有些可惜。”
伏衍见状,心中暗道:“本以为女孩子对花感兴趣也是理所应当,却不想是如此个争芳大会;更没想到这峨眉弟子修道习武之人,也会对这对治学、论辩感兴趣。”而后亦是附和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青岚目露精光,接着道:“据说今年江南四大才子齐聚,定然会更加精彩。”伏衍疑惑道:“江南四大才子是何人,竟能让姑娘这般仰慕?”
陆青岚羞怯道:“哪有什么仰慕,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想看看这四大才子是否如传闻中的那般学识过人。四大才子有三人出自江南世家,分别是卢家卢默谦、王家王安世、李家李兴文,还有一人虽出身寒门,但乃是布衣大儒秦志坚的弟子傅少言。听闻这四人皆是人中龙凤,自幼便是饱读诗书,文采卓绝之辈。”伏衍闻言,笑道:“既然姑娘如此说,我倒是也想看看这四大才子是何等人杰;希望不是一群只会发表些奇谈怪论,写些华丽空洞文章的沽名钓誉之徒。若当真有经天纬地之才,说不得要与他们结交一番。”
陆青岚闻言给了伏衍一个白眼,撇嘴道:“你倒是敢说,一个小道士,还敢质疑人家四大才子;人家愿不愿意与你结交还不一定呢?”伏衍倒是不介意的笑笑。悯仁师太正色道:“青岚不得无礼,元一师弟既然敢如此说,自然是有所倚仗,想来定然学识不凡。”继而转头看向元一,说道:“元一师弟勿怪,青岚虽然长你两三岁,但是久居峨眉,不涉世事,一时失了礼数还请见谅。”陆青岚闻言却是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伏衍则是无所谓道:“青岚师姐为人直爽,乃是女中豪杰,我怎会介意。”老唐闻言则是在一旁揶揄道:“明明是个小娃娃,非得一天弄得老气横秋的,没有点年轻人该有的生气跟活力;我虽不擅长诗词文章、论辩、治学之道,但也还有点见识;听你那日下山的诗作也还算入耳,在如此年纪就有此等佳作,想来与那四大才子相比也未必不能一争长短。”伏衍无奈摇头,心道:“这老唐总爱拆他台,等以后有机会定要找机会也让他出糗,出出气。”
陆青岚闻言有些不以为然,各家孩子各家夸,谁能说自家孩子不好呢;而后别有深意道:“不如明日元一师弟就与他们较量一番,也好让师姐长长见识。”伏衍见状心道:“白天受委屈的时候是谁帮你出头,这么快就忘了,就因为说了几句这四大才子就针对我,真不知道你这是对文道的崇敬,还是单纯的对个人声名的崇拜。既如此,便就如老唐说的,人不轻狂枉少年,轻狂一回又何妨。”而后风轻云淡道:“那明日便试试他们的深浅,但愿别叫我失望。”伏衍这么说并不是自大,而是有着十足的底气,毕竟连青衣大儒都曾言‘无以教’,更何况是几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才俊。
悯仁见状略有惊异之色,暗道:“元一在她们面前一直低调谦逊,此时竟露出峥嵘,想来必然有不凡的底蕴;不然他肯定不会放出如此豪言。”陆青岚则是有些不以为然,认为伏衍不过是为了颜面,随意放出的狠话罢了。老唐见状却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一次的激将法居然成功了。其实他也有别的目的,虽然说伏衍遇事低调沉稳是好事,但是就修炼一途而言,却终究少了一些锐意进取的感觉;毕竟他也才十五岁而已,若是少了这份意气风发,这低调沉稳或将成为他修炼道路上的绊脚石也不一定。
几人聊得兴起,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翌日清晨,可能这天公也是为了给争芳大会助兴吧;旭日东升,风和日丽。一行四人,早早来到月落城的中心月落广场。
此时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台子,台子周围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高台下面围满了书生打扮的青年人,也有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先生。有一些相熟的,互相恭维寒暄几句;也有闲聊八卦的,争论着这次争芳大会可能夺魁的人选;更有甚者为自己所支持的人争吵得面红耳赤的。
伏衍见状,不禁微微摇头,暗道有失文人风骨与气度。陆青岚见状,不解道:“元一师弟为何摇头?”伏衍本不欲回答,但见到陆青岚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拒绝,只得低声道:“先贤曾言想学有所成,必有所执,但执着坚持,不是表现在与人争论喋喋不休,固执己见上;治学之人首当海南百川,有容人之量,有容人见解相悖之量,而后方能取长补短,不断长进。先圣孔夫子尚能以稚童、老朽为师,更何况我们这些末学晚辈。竟能为了这等小事争执不下,这圣贤之书怕是读到狗肚子里了。”四周众人闻言皆是露出不悦之色,本想开口教训伏衍一下,却被人抢先打断。
“小道长高见,老朽又受教了。”一个老者说道。伏衍闻言转身,没想到竟是昨日跟伏衍请教偷盗骗局的老者,于是赶忙施礼道:“原来是老先生,没想到今日又相见了,当真是缘之一字,妙不可言。”老者笑道:“昨日相见便知小道长是心思敏捷,逻辑缜密之人;今日又听闻小道长之言更是振聋发聩啊!如今的读书人有多少还记得前辈圣贤教给我们的道理,整天就知道沽名钓誉、谋求锦绣前程,却是失了读书人的本心啊!”四周众人见老者并未斥责伏衍,反而还对他十分赞赏,更加不悦;但碍于老者的年纪也并未出口驳斥,至少还是保留了一点读书人的底线。
伏衍点点头,表示认同,而后拱手道:“老先生过誉了,还未请教先生名讳,实在是失礼了。”老者微笑道:“无妨,倒是老朽受小道长答疑解惑之恩,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已经失礼在先了。老朽秦志坚,敢问小道长名讳,不知师从何人?”言罢拱手一礼。闻言四人皆是一愣,露出骇然之色,而后却是不约而同地深施一礼,道:“竟不知是布衣大儒秦老先生,失敬,失敬!”伏衍接着道:“晚辈武当掌门道然真人弟子元一,见过先生,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了,有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见谅。”闻言,四周一片哗然;不少人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急于开口;若是惹得布衣大儒不悦,恐怕要沦为江南文坛笑柄了。
此时伏衍怎可能还不明白,昨天布衣大儒的用意;这人精般的人物怎可能未识破那骗局;分明是在试探,顺便考校他一下,也算是借他之口为众人解惑,让众人引以为鉴罢了。秦志坚闻言,摆摆手道:“无妨,想不到竟是武当道然真人座下弟子;没想到小道长一介修道习武之人,竟然在治学一道有如此见地,实在让老朽汗颜;他日必定前往武当向道然真人讨教学习一番,如何教出这般优秀的弟子。”
伏衍暗自苦笑道:“这哪是他教的啊,你去了也白去啊!算了,待到此番过后再拜访一下,表明身份吧。”而后赶忙回道:“先生谬赞,晚辈才疏学浅,哪里当得起先生如此夸奖。”秦志坚笑道:“小道长无需过谦,一会儿争芳大会,小道长定要上得台来,为这争芳大会助助兴,也让这所谓的才子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才学;免得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自命不凡。还望元一小道长不要推辞,也算是帮老朽一个忙。”
伏衍赶忙躬身道:“既然先生都如此说了,晚辈又岂有不从之理;虽然晚辈自知学识有限,但也必定会全力以赴,不负先生嘱托。”秦志坚朗声笑道:“好,既如此,老朽就先过去了。”几人再次施礼道:“恭送先生。”秦志坚拱手回礼,转身缓缓走向高台。
高台上四位老者相谈甚欢,见秦志坚走来,皆是上前施礼,虽然年岁相差不大,但是秦志坚乃是当世四大儒之一,文坛地位超然,几人哪敢造次。秦志坚亦是向众人微笑还礼,而后各自落座。台下众人也是赶紧恢复安静,一脸好奇地看向台上五人。一位中年人不疾不徐地走上高台,朗声道:“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争芳大会,周宇不才,今年的争芳大会便由我来主持。今年我们的评审阵容空前强大,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首先是我们扬州都督郭定安郭大人,还有扬州书苑的苑首曹锦辉,以及我们扬州两位儒道大家谢庆冬和柳河西先生,最后是我们华夏当世四大儒之一的秦志坚大儒。几位的到来让我们这次的争芳大会蓬荜生辉,让我们欢迎他们的到来!”
闻言,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跟欢呼声!毕竟当世大儒,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寻常人很难见上一面。而今却成了这次争芳大会的评审,若是能在大儒面前有所表现,获得大儒的认可,那必将声名鹊起,以后的路也必将平步青云。周宇见到现场如此氛围亦是深受感染,激动道:“争芳大会正式开始,下面由我们几位尊敬的评审商讨一下,为大家出题;稍后我将为大家公布,希望各位才子佳人踊跃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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