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来武灵殿的人很多,走过门楼之后就来到了比武场。比武场那个不大的圆形平台被整齐的黑石块堆砌,上边还有未干的斑斑血迹,看起来血腥又残忍,总是让人在无言中听闻耳边响起凄厉的诉说之声。而那阴沉沉的天空,似压下来的云,则渲染出悲壮的气氛。
报名赛每天只有五场,五场是依次进行的,以确保比赛的延时性。顾林是第三场比赛。他在武灵殿的后房内看着手中的斩妖,不知在想些什么。这里还有另外九人,都是今天决斗比武之人。大家相互之间没有言语,只是目光飞快扫过每一个人,眼中暗暗放着凶狠之色。只是大多数人在看到顾林之时都会停留一阵,不过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于好奇,反而在心中庆幸起决斗之人是这个看起来木讷的小男孩。
这里的人自然相互之间不会有太多善意,一会儿上去比武场之后就不仅仅是分胜负、较高低,有凶狠之人甚至恨不得能血溅三尺,好能示威传下一片凶名。这样的话日后在武鸣城几乎可以横行,即使是做些明面的欺人之事,对方念及这威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潜在肚中化为苦水。这就是尚武之风盛行的武鸣城,这也是弱肉强食的凶狠法则。
不过顾林却没有过多幻想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能取得一场比赛的胜利,就有足够的奖励支撑起他和宁海昌挨过这个凄凉的冬天。他想的就是这么简单,甚至之前想立威名的想法也没有了。在见过好几场比赛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威名不能起到示威的作用,反而会为自己带来更多避不了的麻烦。
这时一道清瘦的身影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材修长,脸色苍白。不过狭长的眼眸中却藏着幽邃的凶狠之色。可是动用不了灵气的顾林只能看出这么多,但心中总有种见过这人的感觉。而那人在发现顾林在看他之后,别头避开了目光,竟不敢与没有灵气的顾林对视。
顾林知道这人是见过的,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又细细看了这人好长时间,直到把对方看的眉头皱起,才收回了目光。他可不想还没进入比赛就和对方发生冲突而取消比赛的资格。
接下来屋中进来一人,宣布即将比赛的人的名字,然后有两人就随这人离开了。只是那两人在起身之后,就一直在相互打量着对方,眼中没有丝毫顾忌之色,甚至在目光相触之时还微微有挑衅之意。顾林继续看着手中的斩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中静谧之中涌起的肃杀之意,直把本就不明亮的烛火吹的东倒西歪。
在屋外比武场的观众席中,有一小女孩好奇的看着场中正在比武的两人。她穿着淡淡的云纹长裙,上边点缀着点点红花绿草。丝带是淡粉之色,犹如春日将开的桃花。小女孩扎着琐碎的小辫子,并在额前挽成一道,看起来有空灵活泼之意,显然是达官贵人家中的孩童。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打扮就素朴的多,只是一袭白袍,头上一截枯枝挽住头发。不过老人清隽的身影却有飘渺的云烟之意,而且面容手指通体莹润,没有迟暮枯朽之感,想来也不是寻常之人。
那小女孩怀着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清澈目光看着比武场中的两人,嘴中却塞着两颗糖葫芦,手上还拿着两串未吃过的。小女孩的嘴巴被塞得双颊鼓鼓,却还是忍不住发声对老人说道:“许老,你看那两人,拿刀砍来砍去的,若真是砍到人,难免不了受伤。世俗比武都是这样吗?”
被小女孩亲切称呼许老的老人说道:“世俗中的习武之人不若修炼之人,他们既不能飞天遁地,也没有大威能的法诀,唯一能依仗的便是这锋利的刀剑。人虽有情,刀剑无情。我曾见过流传下来的名剑,锋利之处吹毛可断,可还没有能与之相匹及的铠甲,所以拿到这几把剑的人都是一时传唱的人物。可即使是他们,在修炼之人面前也是无还手之力的。”
小女孩平时不常问老人问题,因为每问一次老人都会说上好长一段,在相处的时间里,小女孩已经学会了选择性听老人说的话,比如这次她就只听到了“无还手之力”几个字。她高兴的眼睛弯成月牙,咽下了塞在嘴里一直嚼不烂的两颗糖葫芦。
小女孩咽下之后拍拍胸脯,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重放明亮的光芒。她又问道:“那我上去岂不是可以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上次小考我可是连三甲都没能进,这次定要出这口恶气。”
小女孩作势欲挽起缀着花边的袖筒,就要下场与这世俗之人比较高低,看看是否能把他们都打趴在地。
老人见状连忙制止道:“小姐不可,修炼之人不但修炼天地之灵气,而且修素朴无华之心。所以修炼之人不会过问世俗之事,为的是求一颗玲珑剔透无垢的心境,以求得证天地大道。小姐切不可与世俗之人动武,以免乱了心境,相信以小姐绝代之资也是明了的。”
老人说完后抚须笑着看着小女孩,古老却清明的眼中有深深之意。他可知道小女孩之前的所作所为,并不认为她是如此莽撞说动手就动手的人,但小女孩性情之古怪就是连活了过百岁数的他也捉摸不透。
小女孩天真脸庞上嘟嘴做无奈之色,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再过两年的大考,我可不会再输那几个木讷的师兄了。你说以我这绝世之资,是吗,许老?”
小女孩别有深意地问老人,只是这一次老人没有长篇大论,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了。接下两人继续看着比武场中两人的打斗,虽是世俗比武,但看多了也能从中悟出些许东西,于修炼也是有裨益的。不过小女孩在大多数时嘴里还是塞着两颗糖葫芦,把两颊撑的圆嘟嘟的,好显孩子的天真。只是含着的糖葫芦没有咽下,仿佛就是这样含着,不为品尝这糖葫芦的甜涩。
已是第三场的比赛,快到日浮中天之时,不过浓而不散的铅云下的武鸣城即使在冬天也没有明亮之感,天始终是阴沉沉的天,云依旧是浓重的云。老人已闭目缓缓修养生息,小女孩却还睁着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看场中的比武,仿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之心。可是知道小女孩的人都知道她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天真无邪,反而这种长久的关注是小女孩在认真的做事,至于是为了什么,就很少有人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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