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凉州,微冷,多风。
羌人的旗帜高悬在空中,迭起的号角声在旷野里肆意回响。
先零羌筹备已久的比武大会,开始了。
羌人的比武大会由来已久,据说源自先秦以前。
早些年以狩猎和演兵为主,更像是一种兵家的仪式与盛会。
到了春秋时期,羌人从部落到王国零零散散,备受秦国的欺压,又受到孙子兵法中选兵的影响,比武大会逐渐变成了筛选部落勇士的节日。
随着时代的发展,羌人在与汉人的摩擦和融合中,比武大会逐渐具有了更多的政治意义。
与早期汉人政权贵族制度相似,羌人始终维持着血亲政治,而那些部落里其他血统的“勇士”想要出头,只有依靠一年一度,各个大部落的比武大会了。
凭借着与生俱来的身手,在这种盛会上一鸣惊人,最起码能够为王族效力,过上鹰犬一般的生活,再也不用成为食不果腹的普通牧民。
但紧随羌人与大汉王朝的多次战争,羌人内部也逐渐分裂为西羌与东羌,再也无法组织起大规模性的抵抗,即便是先零羌这样的大部族,也逐渐沦为汉人的“义从”和附庸。
比武大会也因此逐渐变成了一种利益输送的渠道,边地豪族,少年英才,大多都拿到一些比武大会的好名次,来延续自己家族对外的威名。
在此情况之下,往往是采用多次擂台制,即单场比试中只要无人挑战就算获胜。
首日,往往分多队,以角力,步战为主。
垂垂老矣的羌王,摩多,兴致勃勃的坐在高台之上,像一头垂垂老矣的狮子,强打起精神,看着台下的众人。
年轻的儿郎们肆意呼喊,各个区域的围场中相互角力,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
果真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这种情形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在他迟钝的脑海里,慢慢浮现过往的回忆,一個凶兽状的汉子慢慢的凝固,牢牢的占据了他的思维。
“董卓,董仲颖。”
摩多轻轻地念叨那个名字。
那是一个充满了义气与豪气的男人,曾经,在他年轻的时候,那个男人总是能够拔得比武大会的头筹。
现在,他又在安排自己的亲随来夺取本该属于羌人的荣耀。
即便他们曾经情同手足,亲密无间,但是羌人与汉人的民族之隔,依旧隐于他们之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位的改变,反而愈发的明显。
事到如今,曾经被他视为希望,足以给他的部族带来生活改变的兄弟,已经愈行愈远,似乎还在谋求更大的利益。
而他,终究成为了一介蛮夷之辈的老朽。
终是相逢于湖海,再无少年时。
摩多看了眼场地中旗帜鲜明的羌人与汉人,不由的叹了口气。
明明是羌人的比武大会,却要成为汉人名声的垫脚石,当真可笑。
但更可笑的是,同为汉人,居然还有人想要名声鹊起之辈饱经挫折,也不知所谓的“幼虎”,又有几分气运。
……
短短的一个上午,狄道牛家的牛辅,一路过关斩将,连败数人,名声大噪,从一介白身,转眼间在营地中,隐隐成为夺冠的热门人选。
而麴家的幼虎,却被安排进满是羌人勇士的一队,还在场下观望。
……
自从前日里灵光一闪,意识到此次比武大会背后的黑手,麴展已经预料到自己的这趟行动,不会那么轻易。
果不其然,今日里,气力不佳,脚步虚浮的牛辅一路击败四维高于他的数人,已经有人开始传播牛辅的神勇,而他还迟迟得不到进场的时机。
就连凉州这种穷乡僻壤的名声尚且有如此操作,同时代那些载入史册的名人名事?
算了,时代特性罢了,毕竟还没有到乱世,想要向上走,谁人不当走狗?
“狄道牛辅再胜!”
人群里好事者高声传唤,一时间人头攒头,口哨频传,当真让人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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