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歌想思考,可脑子混沌。

跟白日里不同。

夜里的佛寺,空荡无人。

哪怕武僧也不会在夜里走动。

两人走出草房。

“还往前走吗?”

“在院子里解决不就行了。”

越走脑子越混沌。

无意识的跟着明空走进了黑暗。

不知多久。

两人经过天龙寺通往后山路上,一口密布残碎裂痕的大钟前。

轰隆隆——

嗡——

剑心通明被触发了。

有钟鸣与剑鸣声一同在许歌脑海炸响。

恍惚。

他看见带满裂痕的大钟消失了。

取而代之。

则是另外一副画面。

昏沉的天地当中,一尊绽放金光的和尚在和一道无法看清容颜的阴影交锋。

和尚披袈裟,立于天上,手握降魔杵,脚下踏着洪钟,满身佛光,化作百丈金身,施展千般变化,万般神通,璀璨金光遮蔽半天苍穹。

而阴影脚踏大地,背负双手,冷漠注视一切,提剑就斩,就只出了一剑。

和尚死了。

杵断了。

袈裟破了。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只留一口残破洪钟,被游方僧人拾取,放置在这佛寺之中。

【夜深,你途径此处,观看古钟上铭刻的浓厚岁月,触发剑心通明,有所感悟,领悟一剑一法,剑为拔剑诀,法为自在金刚经】

【你剑心通明,剑技无师自通,习得了拔剑诀,任凭千般变化,万种神通,我只一剑,皆可斩之。】

【你剑心通明,触类旁通,习得自在金刚经,修得大成,可得千般变化,万种神通,成就一品之上,得天下逍遥大自在。】

【今夜,你得古僧佛韵,你自在金刚经入门了。】

【你,入五品血肉境了。】

咚!

天龙寺建寺三百年都未曾响过一次的古钟,在今夜,敲响了。

咚!

钟鸣响起。

裂痕古钟,无风自动。

“怎么回事?”

“深更半夜,谁在敲钟!”

天龙寺主持,方圆百里最强的修行者,无了方丈都被惊醒,站在窗边,遥望远处黑暗的后山,这钟鸣声暗藏的佛韵让他都为之心惊肉跳。

看着方向,好似是禁地后山。

那里,连他都不敢去。

后山的那尊妖魔发疯了?

不太像!

更像是有强大的修行者入侵了后山……

“应该不会是一品,否则的话,后山的秘密暴露了,不会有任何修行者能饶我活命。”

无了方丈,眼神迸发着危险的神光。

所以。

后山到底是谁?!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触发这钟鸣的根本不是什么恐怖的当世一品,只是个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寻常小沙弥。

……

后山。

轰!

刹那。

气血翻涌。

钟鸣引动许歌心跳。

有奇异佛文,自古钟而出,入许歌皮膜。

气劲自生,衣袍无风自动。

沙弥衣袍下。

根根肌肉扎结。

他成了一尊修行武夫,踏进了五品血肉境了。

苦苦寻求不得的修行之路,在这一刻,轻而易举的就踏了进去,没有半点门槛,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许歌却没有半点惊喜。

唯有惊悚感。

时至此刻,他就算脑袋再昏沉,也能察觉到他刚才的状态不对了,就像是……被鬼迷了神。

“头好昏。”

“不行,我要回去问个明白。”

“为何装睡。”

许歌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强行挣扎而出,转身就走,步下生风。

几步就蹿出了黑暗。

步履生风。

朝着亮灯的草房冲去。

前方。

明空停步。

他浑身颤抖,竟也是被这一声钟鸣震慑的不轻,魂魄都差点离体,被钟鸣镇杀。

这也是为何,一个小小五品血肉,竟能从他的引渡之下,挣脱逃走。

良久。

嘎吱……嘎吱……

明空转头朝后望来,露出血肉狰狞的脸,哪里有半分清秀可言。

而转动的也只有他的头颅。

他的身躯还保持着面朝前方的姿势。

“你让他逃了。”

“还是第一次有小沙弥逃掉。”

“闭嘴,下次不会了。”

“五品皮肉境血食……他刚才明明还不是……”

“该死!怎么回事?他不是没有修行的“骨”吗?怎么忽然有了,还进了血肉境!?”

“吃,想吃!”

“下次换我来。”

“闭嘴!没听到吗。”

明空张口闭口,神色时而狂躁时而阴冷,自说自话,像是好几个人在他身体里对话一样。

望着步履生风,已踏进远方灯火照应处的许歌。

明空不甘的钻回了黑暗。

草房。

许歌直奔装睡沙弥。

“醒醒。”

小沙弥,身子一颤,还在装睡。

“我说,醒醒。”

许歌摇晃更加用力。

“天亮。”

“要劳作了吗?”

小沙弥装作迷茫醒来。

“为什么装睡!”

许歌在问。

“你在说什么?”

小沙弥作暴怒状。

可当许歌一只手,蕴藏着可以捏碎青石的恐怖之力,抓着他的半边肩膀将他抓的立在半空时。

他老实了。

“在草房,你一整天都举止古怪,对着空气说话,跟你一个草房,我哪里敢睡?”

“大半夜,你自说自话,又跑出去。”

“我更不敢睡了。”

“不装睡,难道要跟你说话吗……”

小沙弥,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跟空气说话。

许歌脸色一沉,怒骂。

“你发什么疯?”

“我明明是在跟明空说话……”

“明空?他是谁?”

小沙弥茫然。

“明空是跟我们一个草房……”

话语,夏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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