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慢…让三个人等你半天,艾少的面子真是大的没边。”

熟悉的阴阳怪气,熟悉的琳。灰眸的少年慢悠悠的从电梯走出来,听到这话笑了一下,很自然的顺着她说下去:“抱歉,耽误了一会。”

本来很快就能解决的小事,最后还是折腾了挺久。主要是多杀了一个人,那个店长本来是不用死的,但为了给在场众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他还是用灰的思考方式,把这个不尊重自己的家伙做掉了。

这是艾伊两段人生第一次杀人,还一次性杀了两个——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出现像是“恶心”、“排斥”这类情绪,但意外的是,他现在一点事没有,心态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轻松。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白净的指节间沾染着飘飞的黑烬,在白喙之眸里映射着不久前的杀戮。

剥夺他人的生命,对艾伊而言仿佛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他也分不清这是模仿“灰先生”带给自己的变化,还是自己的本性就是如此淡漠。

总之,就像门说的一样——狐狸天生就是做坏蛋的料,中二点说:不仁是他的背景色,恐惧是他的玩物,死亡是他的光环。

操控心智,玩握人心,对艾伊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简单。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但或许算得上“有趣”,灰先生把杀戮当成是一种工具,而艾伊模仿着灰的姿态,试着在远郊播种复活“辉光之镜”的第一颗种子。

月亮酒吧的那些人里除了康纳,剩下的连让他知道名字的资格都没有:这颗种子还很弱小,在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波,但如果是与曾经那个密教存在关系的有心者,自然会被康纳他们所散播的“灰之名”吸引而来。

至于担心会不会引起基金会的注意——应对方法还是老一套,灰先生回来了,关怪盗艾莲什么事?至于酒吧的那群家伙,除了康纳,其他人全被剿了也不心疼。

就算是那个偶然发现的资格者死了……艾伊也不是很心疼,反正也还没建立啥实质的关系。

总而言之,一切我曾失去的,都在逐渐从沉寂中归来。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开始遇到一些问题。

艾伊默默思考着:

把人杀了还是第一步,他还想了办法把店长账户里的钱弄出来——家里的好东西被人卖光了,要是最后连安慰奖都没收回来,那他真的是要崩溃。

拍了拍涅的小脑袋,艾伊长长舒了口气。

幸好有涅这个权限等级成谜的“机器猫”在,成功把店长的遗产全部转到了艾伊账户里,才让他不至于血本无归。

看着智库面板上多出来的十四万信用点,他还是挺开心的,小金库直接翻倍咯。

——当年的灰肯定看不上这笔钱,但现在,辉光之镜直接爆了,零件都崩了一地,门徒更是走的一个不剩。众所周知,一个项目重启期间是最废钱的,在人心还没聚起来的时候,金钱收买是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

未来的经济压力很大呐。

艾伊瘪了瘪嘴,抬起头发现众人都在关注他肩膀上的鸟,于是笑着弹了弹乌鸦的嘴壳子:“这家伙看起来很喜欢我,它说它想跟我回家。”

“呃。”维尔汀欲言又止,“其实我还是没搞懂,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虽然不重要,但我们就要开始往远郊的深处走了,你确定接下去要带着它?”

“没事,它很听话。”艾伊听起来很自信,“对吧,咕咕?”

“哇!”乌鸦扑腾了两下翅膀,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嗯……”维尔汀摸着下巴,看着乌鸦若有所思,“咕咕…你是怎么取出来这个名字的?”

“我认识好几个鸟类性征的朋友,她们的名字都是叠词,我以为所有长翅膀的鸟都喜欢这个格式。”艾伊看着乌鸦在自己肩膀上上蹿下跳,笑道,“你看,它确实很喜欢。”

“还真是,下城十只鸟有九只都叫XX。这种起名习惯,好像是所有长翅膀类人的传统。”维尔汀联想到一个冷知识,“智库里有过模糊的记录…听说烬之准则的顶点,就是一只叫声奇怪的乌鸦……”

虽然这样议论一位大佬有点不太合适,但根据可靠情报,那位至高神性是个很温和的中立存在,绝大多数时间与世无争,对大部分阵营态度平等且友善,所以维尔汀也就直说了。

“哇!”乌鸦歪了一下脑袋,开始盯着维尔汀看,旁边的艾伊表情怪异:“我觉得吧…还是得对那种级别的存在保持尊敬。”

他记得咕咕是默鸦的使徒来着,相当于是司辰投放在现世的目光——刚才维尔汀在咕咕眼底下说的这段话,本来或许没什么特别,但放在眼下这种情境里显得有点微妙……

也不知道默鸦听见没有。

维尔汀完全意识不到气氛的诡异改变,她感叹道:“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这只鸟…嗯,我记得有特殊的密仪可以把动物转化成自己的使魔——等你加入了对策局,我再在内部帮你找找。”

“维sir费心了。”

艾伊表面礼貌作答,但还是多少有点厌倦了这个话题,开始有意的冷场。

接下来一段路程,没有了艾伊的接话,队伍很快陷入沉默。

他也终于有时间来观察雨后的远郊——这片落下了沉重恶意与污秽的土地。

乍一眼,除了弥漫的湿气与薄雾,环境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巨型净化器卸下了积累已久的重担,运行的状况有所改善,连那些无处不在的轰鸣也收敛音调,听起来没有先前的沉重疲惫。

艾伊把头抬得更高,发现之前在地下瞥见的,穹顶上的裂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闭合,用肉眼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是结合洞见的密传,还有白喙的遗骨之理,他还是能从道若隐若现,尚未痊愈的疤痕里,窥见一抹“穹顶”背后的景色——那是无法被理解的蒙昧,是绝对之暗,是某种事物在溶解之后,蒸发成杂质,又被焚烧成灰烬之后剩余的残渣。

离开了远郊的外壳……那个地方是“巢外”?

艾伊第一次如此漫长的仰望“天空”,即使是他也感到浓郁的好奇,还有不可捉摸的恐惧——那是对“未知”本能的排斥,是勇气的背面所笼罩的阴影。

这座巢的外部,穹顶之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不过很快,咸鱼心理占据上风——这一看就不是现阶段能开的地图,前方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就在艾伊神游天外时,一直静静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夏洛克突然出声,打破了寂静:“这次的排污…其实不太对劲。”

不对劲?

队伍没有停下,维尔汀一边走一边答道:“恶意的浓度变高了对吗?其实是正常现象,这几年的圣巢,处在‘经济下沉’的周期,到处的稳定度都在下降。”

“失业率,犯罪率,离婚率……权重不同,大大小小一堆的指数,基本全烂完了。对策局那些坐办公室的家伙们也是焦头烂额,十个里面秃了九个——剩下一个换的假发义体,啧,还好我们是执行部的蛮子,只要远离那些该死的管理学和统计学,这场火暂时还烧不到我们头上。”

为大学里的商科生们默哀一分钟,这群倒霉蛋马上就要成为巢都经济下沉的耗材,被填平在黄昏专业的天坑里。

“难道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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