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云裳把晏南修拖到这个山洞里,她本想去找莫奇。

谁知他好像知道她要走,扯着她的裙角如何也不愿放手,那张脸脆弱到一撒手就像要化掉。

云裳没办法,只能搂着他,很奇怪,她一靠近晏南修就安静了下来。

帮他包好伤口后,晏南修的脸渐渐发了热,开始胡话呓语,默声哭诉。

入了夜,晏南修哑着嗓音在叫着痛,云裳把嘴巴贴在他的耳旁问他哪里痛,他又说不出哪痛,只是闭着眼一直流泪,泪水怎么也擦不净。

喊了大半夜痛,喊娘的时候整个身子颤抖得厉害,云裳紧紧抱住了他才渐渐睡去,很快体温越来越高,浑身烧到烫手,云裳在那一刻真怕他熬不过去,想放下他去吾山居搬救兵。

晏南修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求她别走,不要丢下他。

云裳没见过他这般惊慌和脆弱,心一软就这样抱了他两天,等他身子没那么烫了,才撑不住睡去。

她不知道晏南修那两天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身上时冷时热,脉搏时断时续,体内真气乱窜,能清晰的看到筋脉像被小虫子拱得到处凸起,烧退时皮肤裂出了满身的新鲜红痕。

如果不是云裳抱住了他,必定走火入魔筋脉全断,晏南修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后,才勉强压抑住了体内乱窜的那股邪火。

吾山居的床榻上,玄青子检查好伤口说:“右手骨头断了,其它无大碍,只是真气全散了,想重新练回,要不少时日。”

云裳这才知道,他受伤最重的是内力,心中难免有些自责问:“不少时日,是多久。”

玄亲子顿了一下道:“少则几月,多则一辈子。”

云裳看着床榻上的人,愧疚不已。

她只能细细的照料着,喂好药后,持着棉帕帮他拭去残血。

晏南修合着眼,呼吸平稳,他的轮廓生得漂亮,鼻子俊俏挺直,就算生成女子,也该是一位绝色佳人。

换了三盆温水,水才变得清透,看他睡得实沉,云裳轻手轻脚的帮他掖好被子,吹灭了油灯。

怎料黑暗中,晏南修攥住了她的手,“陪我。”

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云裳看到了他目里灼热,心旌摇荡的情绪氤氲在屋内,在这暗色中铺天盖地一发不可收拾。

云裳想拉回手,晏南修死死的握着不放,像要把她捏碎揉入肉里。

她慌了站起身就退,裙摆拖动着木椅翻倒。

莫奇听到响声推门而进。

“出去。”

晏南修目光凛冽。

莫奇只好退了出去。

云裳没有动,她出奇的平静。

这是晏南修吗?

他的眼目利锐又坚定,脸上的表情太陌生了,好似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晏南修抓着她的那只手上筋脉跳动得格外得清晰。

还越攥越紧。

没有时间了,他想让她选,只要她选他,哪怕是一生颠沛流离,他定护她周全。

云裳看着他的眼越来越乱越来越急……有很多情绪都聚在那里。

不由得一阵心慌。

她用力一挣扎,手居然脱不开,怎么劲这么大,这是伤得重的人吗?

她索性也不挣扎了,合着眸子不看他,嘴边勾起了笑,“你捏疼我了。”

晏南修心被重重一惊,闷声嗤笑,放开了她。

他一次次的试探,试探着云裳的心。

哪怕他昏迷不醒,他也不会忘记,是她贴身抱着他,撑过心底的恐惧,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天底下也只有她才可以做到。

他不敢强帮云裳做决定。

她很快就能嫁进富贾,一生优裕安定,自己那不确定的未来,则有可能毁了她的一生。

望着窗外皎白银空,晏南修知道这辈子,也逃不脱晏和光给他划的笼。

他本想百里扬马看春花,千里单骑踏山河,不问恩怨不闻过往。

一旦回了京都,他将被斩断双翅束住手脚,再也看不到娘诗里那娇艳江湖。

莫奇难得的在石桌上饮酒。

饮着闷酒。

“哟,莫少侠雅兴啊。”

玄青子拿了盘蚕豆推到他面前。

莫奇烦得要命,少主这情欲如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了,心中的苦闷也没法同人说,只好灌进几杯酒,一醉解千愁。

玄青子在一旁呶呶不休说个不停,没一句入得了莫奇的耳。

他嘴上没个把门的,专挑人不喜欢的讲。

“叫我说,现在就送入洞房,礼成。”玄青子吊儿郎当的剥着蚕豆,送入嘴后继续道:“不对,你家皇子现在又瘸又残的办不成事,这该如何是好呢?其实合欢香我也会制,别说手脚残了,就算宝贝残了,也能回春。”

砰……

莫奇一掌拍碎了酒杯,“你再敢胡言乱说,我割了你这胡说八道的舌头。”

玄青子用舌头搅出一块蚕豆皮吐掉,举止泰然的拿过酒壶,灌入嘴中,“好酒,师傅藏了百来坛老花雕,入口酣醇,下次我偷来给你喝。”

莫奇自知酒品很差,故很少饮酒,彼时看玄青子那张破嘴,心中有气也找不着地方发,怒气无处可泄,哐的拔出剑,“别像个娘们一样在那叽叽歪歪,够胆来打一架。”

“这不好吧。”玄青子做了个骇人的表情,“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啊,这花前月下只适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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