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一去,日头就好大,炎炎地烤着大地。
丧期结束后,瑞德帝已被妥善安葬于皇陵之中。紧接着,新皇举行了盛大的登基典礼,整个朝廷上下顿时忙碌起来。
宁王府内原本铺设的都是青石板路,但后来经过晏南修的精心改造,种下了许多种类繁多的花木。
只是年岁太短,这些花木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王府又太大,除了云裳住所周围绿荫多些,其它地儿也没见几棵大树。大片的热气无法散发,自然而然地弥漫在府中。
宁王府中那些曾经侍奉左右、贴心周到的人儿,大多数都被许黛娥带入了皇宫。还有一些不愿意继续留在王府的老人,也得到了丰厚的遣散费,可以回乡购买田地、置办产业。
如此一来,偌大的王府里剩下的奴婢已经不多了,只需要伺候云裳这位主子。
她的孩子在出生不到十天的时候,就被许黛娥一起带进了皇宫。云裳心里清楚,这是晏南修的意图,目的就是逼迫她入宫。
用过午膳后,云裳像平常一样来到花园里乘凉。她身边的婢女们远远地站着,但眼睛一刻也不敢从她身上移开。
她曾经可是有过逃跑的先例,以前最多不过是挨一顿板子而已,但如今如果再把云姑娘弄丢了,那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若说跑,倒也跑不成。
只要香玉姑姑往她身边一站,她立马就变得乖乖的,像只温顺的小猫儿一样。
两名婢女慵懒地倚在凉亭的石柱上,看着云裳将手中的花朵一瓣一瓣地扔进池子里,脸上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云裳并没有注意到婢女们的目光,依旧专注地折着花,又将手中的花瓣轻轻地抛入水池。
她的动作优雅而轻盈,阳光映照出她漂亮的脸蛋,绚丽夺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突然间,远远地一袭鲜艳的明黄色衣角飘然而至,两个婢女吓得手一松,手中嗑着的瓜子顿时散落一地。
晏南修穿着一件贴身的轻薄夏衫,怀中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缓缓走来。
他无视众人,径直走到云裳面前,柔声道:“欢儿,快叫娘。”
小公主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自然无法叫人。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云裳,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疏离。
感觉到晏南修试图将她递给云裳时,小公主紧紧抓住父皇粗壮的手臂,死活不肯松手。
晏南修见状哈哈大笑两声,宠溺地说道:“这孩子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最长,除了奶娘,别人抱她都不乐意呢。脾气倒是不小,和你一样倔强。”
“你在这儿摘花呀,宫里种了许多鲜花,此刻正开得绚烂,你要不随我一同进宫居住吧。” 晏南修边说边笑,随手从云裳手中捻起一朵花,轻轻逗弄着怀里的欢玺。
看到女儿被花儿迷了眼,晏南修再把她递给云裳时,小家伙居然没再闹。
云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抱起欢玺那柔软的身躯,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还是她进宫后,第一次如此亲近地拥抱这个小家伙。
尽管欢玺的小脸蛋上依旧带着一丝不情愿,但她已经不再挣扎,乖乖地任由云裳抱着。
云裳将欢儿轻轻地搂在怀中,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她生怕晏南修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喜悦,甚至不敢让脸上流露出丝毫的表情。
“我住在这里很好。”她淡淡地回答道。
晏南修已经多次邀请她入宫居住,每次都被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南修不知是真转了性,还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倒也没勉强她。
“也好,朕也喜欢宁王府,你在府里住的日子也不多了,进了宫自然会想念这里。”
云裳愕然。
他在说——进宫?
晏南修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朕知道你不喜欢宫廷里的繁文缛节,下月初十,朕会按照民间的习俗迎娶你入宫。”
云裳抬起眼眸,透过花丛和树木的缝隙,隐约中,似乎有人正在抬着东西往府里送。
晏南修刚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一阵嘈杂之声。如今他是皇上,动静自然不会小,所以她并没有过多地在意这些动静。
要迎娶她入宫,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更别提像民间那样用传统的方式来迎娶了。
自古以来,皇帝选妃都是将女子们送至御前供其挑选,晏南修究竟是如何说服那帮难缠的大臣们呢?
云裳佩服道:“皇上真是好生厉害啊!
晏南修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骄傲地说道:“裳儿谬赞了,朕是皇上,那些臣子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朕不听便是。”
这样的回答,听上去似乎并不算是真正的厉害,顶多只能算是叛逆罢了。她能想到那帮老臣的脸,应该都被气歪了,不自觉的轻笑了一声。
不过,这大约又是他的小把戏。他的心思,比海底的针还难摸。
近月来,晏南修都是和她诉苦,说自己如何的身不由己。说自己成天,听到的都是拐了几道弯的话,烦都快烦死了。宫里的人,一点都如云裳不痛快,喜和怒都摆在脸上。
云裳不知这话是骂她,还是夸她。
“裳儿你笑了。”
“这天也真热,欢儿小脸都热红了。”晏南修从她手中抱过欢玺,拉着云裳往房里行去。
欢玺被奶娘抱走,顺道识趣的退出了房。
屋外阳光似火,里面却是一片死寂。
两人对峙了几眼,晏南修一双大手箍在了软腰上,说:“裳儿,我好想你。”
“云姐姐,疼疼我好吗,不要总是推开我。”晏南修浅色的瞳孔里含着委屈。这么多年,他几乎都是以,坚硬、强大的姿态出现,很少同她撒娇。
腰部的手掌在摩挲着衣料,热烫得就像一团烧着了的火,把她每一寸骨骼都烧着了。
晏南修一只手指放在她的唇角边,轻轻摩搓着,喃呢道:“云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
云裳后背抵住了门板,退无可退。她服软道:“你才说过,我只有十几天就要进宫了,我们不急于这一时。”
“姐姐,不是一时。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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