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孙老爹欲要上前理论,赵伯辰举手道:“我是赵伯辰,得知州的令,提举秦凤路弓箭手司。老爹,你是提举司的老人吗?”
听见是赵伯辰,孙老爹急忙行礼:“昨天站得太过靠后,没有看清赵提举的面目。今日没有认出来,莫怪。在下孙伯清,人人都称我孙老爹,在提举司里三十年多了。”
赵伯辰道:“你过去在提举司做些什么?”
孙老爹道:“我为提举司看守大门,守着不相关的人等不许进来。屈指算来,看大门都已经十多年了。”
说到这里,孙老爹看着提举司的大门,颇有些感慨。
赵伯辰道:“孙老爹,带着我们转一转提举司如何?”
孙老爹受宠若惊,急忙摆手:“提举如何也叫我老爹?老朽愧不敢当!”
赵伯辰微笑着说道:“跟别人叫的一样,才会比较合适吗。这提举司看起来很大啊,请带路。”
孙老爹弯腰请赵伯辰先行,自己走在后面。赵伯辰再三相请,才敢在前面走。
这是赵伯辰的习惯,若你以礼相待,我敬你三分。若你不讲礼,那我就更加不讲礼了。这有好也有不好。若真遇到讲礼的人,且你地位明显更高,会受到尊敬。但遇到不知礼仪为何物的人,就明显吃亏了。
前世的时候,赵伯辰多是跟农民打交道,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下子要改,又哪里改得过来?
提举司的大部分地方都杂草丛生,需要好好收拾一番。不过废弃的时间不长,房屋大多收拾一下能住,算不是幸中的万幸。不过地方很大,后方有一个校场。上面虽然长满了杂草,但是土质还坚硬。
到了另一边,转到一处小院,看起来还算干净。
孙老爹道:“这里就是提举的住处了。上任提举待我很好,我常常打扫住处,希望他能回来。唉——”
赵伯辰安慰道:“官员到任,自然就换人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我才能上任。是好是坏,谁能说得清呢。”
过了这里,孙老爹明显没了心情。带着赵伯辰三人,匆匆把提举司转完。
回到孙老爹住处,赵伯辰道:“今日天气晴好,该当喝酒。我们三个初来乍到,就请孙老爹一顿酒吧。田到,你到外面赊一顿酒菜,先记在提举司的账上。”
田到显得有些为难,在那里逡巡不去。
孙老爹道:“你们到我这里,应该是我请酒。你们且稍坐,我去准备酒菜。”
赵伯辰拦住:“我是提举,哪有让手下人请我的道理?——田到,看你的样子,是怕酒家不赊给你?”
田到道:“我们新来上任,酒家都不认识,凭什么赊给我们?”
孙老爹道:“外面的酒家用的都是提举司的房子,他们会赊的。再者说了,昨天知州出迎,赵提举回城是多大的阵仗?只要是本城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田到听了,这才高高兴兴地去了。
在外面的杏树下落坐,看着头顶微微发红的杏子,赵伯辰叹道:“孙老爹这里,真是别一番世界。”
孙老爹道:“凑合过日子罢了,有什么好的?”
赵伯辰微微一笑。
说了一会闲话,赵伯辰道:“提举司这么大,朝廷拨款又不多,平时靠什么维持生计?”
孙老爹道:“提举司管着土田啊!你初任提举官还不知道,在秦州,提举司管着的土田可多了。凡是弓箭手,人给地一顷,那要多少土地!可惜,提举司早废,现在土田大多被本地人侵占了。”
赵伯辰一喜,自己原来掌管着天下最值钱的东西——土地。听到被本地人侵占,又一忧,不知好不好要回来。
想了一会,赵伯辰问道:“被本地人侵占,要回来也就是了。不会有人占住不给吧?”
孙老爹叹道:“若是普通人,当然就要回来了。但若是有力人家,就不容易了。”
“有力人家?不知是什么样的有力人家?”
孙老爹道:“有一家曹员外,妻子是杨孔目的姑姑,他家占地最多。手下又有五个儿子,长得五大三粗,身手矫健无比,人称‘五彪’。提举司的官员,也轻易不敢上门讨要。”
赵伯辰微笑:“收回土田,就要从这家人下手了。”
自己的天下第一武力,对上五彪,就不知谁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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