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尸体一具,尸长六尺三寸。
皮肤苍白……头发黑……头皮完整……无黄染。”
纪尘川检查的十分仔细,仿佛前世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为了避嫌,负责在一旁记录的,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小龟工,上过几年私塾,在这勾栏之中,已经算是颇有文化之人。
邺城的勾栏不同于京城,大多数人来这儿就是吃快餐,所以那一套“开盘,出局,打清酒”的繁杂程序尽数省下,主打的就是短平快。
这也使得红倌清倌们大多对琴舞和业务比较精通,诗词歌赋反而不甚在行,小胖子便脱颖而出了。
当然,纪尘川也不想请个女助手跟他办案。
“这无黄染是什么意思?”小龟工的语气,似乎很不满老鸨安排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在一个屋内。
“哦,这句不用记。”
纪尘川抬起绿珠精致的下颌,几道青紫色的痕迹在她的天鹅颈上显现。
两道新月形的较深,剩下的较浅,还有些许短线型擦伤。
再结合瞳孔放大等特征,他很快有了判断:
“初步判断死因是扼死窒息,凶犯双手扼颈。”
说罢,纪尘川看了一眼郑涯,适时补充道:
“这就可以间接排除是郑捕头所为了,他一个二重境的兵家,想要掐死一个毫无修为的弱女子,单手便足矣。”
这时,他才注意到,屋外早已挤满了人,有赶来的巡捕衙同僚、瞪大嘴巴的老鸨、还有不知道该不该进来的仵作,最外层还有静悄悄的吃瓜群众。
所有人都被纪尘川细致而轻柔的动作所折服。
虽然看不出来他在干嘛,但有种享受感是怎么回事?
纪尘川不做理会,继续查看。
视线来到女尸的双臂,他注意到绿珠的一个拳头微微张开,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不费力地掰开手指,芊芊玉手里,竟然有一块黑色布料。
而且纪尘川觉得这料子,很熟悉。
他取了一双筷子夹着破布悬于眼前,顿时看向了郑头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眉毛扬了起来。
这他么的是他们巡捕差服的碎料!
纪尘川瞬间就明白了,也向在场的所有人开口解释:
“凶犯的心思十分细腻,为了嫁祸给郑捕头,还特地塞了一块我们官府差服上的布匹,想来个人赃俱获。
可惜的是,凶犯并没有料到郑头儿今日会赤身前来,从勾栏内取出存放的便服穿上。
啧啧啧,看来是个老银币啊,不过弄巧成拙了。”
众人没明白老硬币的意思,但如果说先前的证据,是间接排除了郑头儿为凶犯的可能,
那么这一手栽赃,是直接撇清了郑头儿所有的嫌疑。
纪尘川盯着翠珠的手指继续说道:
“而且扼死之人生前自己握住东西,因为求生本能,她会攥得很紧,这就会使尸体即使在死后,都极难被掰开手指。”
纪尘川用手腕锤了锤酸痛的脖子,果然很久没有工作了,都不太习惯:
“可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不费任何力气就将这破布取出,嗯,凶犯不太专业。”
郑涯满脑子都是想吐槽的话语:
“这他么能有你专业吗?我感觉哪天我被这小老弟构陷了,赵思理到死都不能让我沉冤得雪啊。”
随着“扼痕、轻微伤、严丝合缝,未行房事……”等等专业性的名词被小龟工记录在册,纪尘川也完成了初步的尸表勘测工作。
结合手上掌握的信息,已经可以给凶手做一个初步的侧写了:
“首先,凶犯和绿珠姑娘肯定是熟人,对舒福阁红倌们的出堂时间、安排也有所了解,必然是阁中熟客。
其次,他虽没料到郑捕头今日会赤身前来,但对他也很是了解,甚至能知道他有点春香、到舒福阁只会找绿珠姑娘的行为习惯。
这也不难办到,毕竟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从一个风尘女子口中打探些他人信息并不难。
甚至有的人还会有这番癖好,比如比比谁大。”
说到这,纪尘川暗搓搓的想到:
“郑头儿,你挺专一啊,竟然还是定点扶贫。”
随即,纪尘川转头看向郑涯,求证般地问道:
“郑头儿,你来此处会有规律性的日子吗?”
场中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聚焦在了郑涯的身上,每个人此刻都被纪尘川的话语调动着,太专业了。
但郑头儿是头皮发麻。
他么的社死啊!
可眼前出了事,为了破案,他又不得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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