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哲是被陈启文搀扶着走出石室的,倒不是身体虚弱,精神萎靡,连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

“表叔,咱们来找他干什么?”

想到表叔胸膛里装着神官的好肺,本属于表叔的烂肺则被放入神官的胸膛内,陈启文便不寒而栗,腿肚子直哆嗦,他不愿跟这位苏神官有任何接触。

“咱们赶紧走吧,这次出来时间不短,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表叔拿主意。表叔肺病严重,离家之前几位表哥表弟暗中已经在闹,若是回去晚了,家里恐怕会出问题。”

徐明哲脚步踉跄,飘忽的眼神在看到交叠开启的石室门之后像是被勾住,比之前还要不正常。

他没有理会陈启文说什么,或许根本没听见,猛一下挣脱搀扶,跪在门前,“苏神官在哪一座庙宇,求你收我儿子为徒,让我家中也有一位神官。”

“我愿意把这颗好肺还给苏神官!”

短短两句话把石室内外三个人都惊住。

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什么,不就是为换一颗好肺,现在又要换回去,别的不说,这是拿宣医师当自家下人,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神官不是想当就能当的,经历九死一生暂且不说,前提是要有神骨,没有神骨就没有神官。

苏服白哪来的神骨。黑山庙应该是有的,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庙在哪,即便将来回去,一个新收的徒弟,哪有资格动用神骨。

石室内,苏服白盘腿而坐,飘荡的白光将皮肤映照成半透明状,有任何东西浮现都十分清晰。

目前还什么都每看到。

交叠的石门挡住视线,他看不到徐明哲的不正常,猜测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

摸着绑在额头挡住山神印记的布条,叹气道:“神官有什么好的,你向往的东西对有些人来说避之不及,不如做个普通人自在。”

徐明哲激动起来,眼神癫狂,“可是我们生死不由人,我就是来治病,花钱买了人的生死契,没有招谁惹谁,生死却在他人的掌握之中,任意拿捏。理也不是理,法也不是法,情也不是情,满心的恐惧找谁说,找谁论?”

“我家自小贫苦,为了一口吃的只能出去闯荡,走南闯北的外乡人,处处受人冷眼、刁难,我见的太多了,也早就习惯了。”

“曾经因为抢了别人的生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也因为得罪他人被用马鞭抽的遍体鳞伤,这些我都能忍,世道如此,想要过的比别人好,就要比别人多些忍受多些算计,处处都要考虑周全。”

“今天的事我实在不知道什么原因,思来想去,也只有成为神官才能避免。”

换上一颗好肺,他感受到许久不曾有过的顺畅的呼吸,空气似乎都是清甜的。

可是想到这颗肺来自一位神官,清甜的空气瞬间变得烧灼,如吸入一团火焰,在他的胸腔内,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烧灼,不知是疼痛还是恐惧。

徐明哲时而痴呆时而癫狂,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旁边的陈启文吓出一身冷汗,衣服都湿了,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

里面的苏神官怎么想他不清楚,外面的方神官已经怒目而视,满是疤痕的脸上仅剩的一只眼睛充盈煞气,另一只的黑窟窿更可怕,再说下去就要杀人了。

“老东西,一颗好肺已经换给你,还不知足、不感恩,啰里啰嗦的抱怨个不停。我看你坏的不是肺,是心,应该让宣医师将那头肥猪的心换给你。一头猪都知道感恩,姓牧的胖子喂它吃喝,养着它,它也天天驮着那个胖子,没有半句抱怨。”

“你连一头猪都不如!”

方舀气的不轻,他更气的是苏服白怎么不生气,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一怒之下冲出来杀了这个老东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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