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进京时有多么风光,眼下就有多么狼狈。一家子男丁都成了废人,就剩两个妇人哭天抹泪,没有主意。

秦氏嘴巴厉害,但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在京都没有倚仗,她能想到的,就是让府中小厮,四处去传慕卿安罔顾人伦,残害至亲的言论。

许家有多惨淡,方培英就有多么害怕,害怕不知哪一日这苦难就轮到他的头上。

要说靖国侯府覆灭,首先获利的,就是他客居在侯府的女儿。慕卿安连自己的外祖父都不放过,没道理放过他的。

他很想见见自己的女儿,请她拿个主意。

可他只是小小六品右丞,连朝都没有资格上,女儿也只是小小婕妤,也没资格召见家人。

娘家出了这许多事,许氏也难免整日精神恍惚。原本对荣华富贵的憧憬,就在这一件接一件事的打击之中,都变成了恐慌。

长姐一家惨死,她们谁都脱不了干系。虽然人不是她们直接杀的,但她们事先都知道,而且从没想过要阻止这场悲剧。

倘若慕卿安死了,她们的富贵荣华或许还有盼头,但眼下,却是成了她们的催命符。

如今不但没有半点欢欣,还整日提心吊胆。

————

张菱歌回到府中,听着前院里,一家四口的其乐融融,心里一阵发苦。

她喝了些酒,脑袋沉沉的,有些晕乎乎的。

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回到自己院中。

屋子里多出来的两个精致的小匣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迷离着双眼,逐一打开,分别装了一支金钗,和一支玉钗。

成色说不上很好,倒也不算太差。

张菱歌将东西合上,然后一摇一晃地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呵!那两个小家伙,倒还记得,她也是今日的生辰。

兰嵇城的冬天,总是特别的冷。

慕卿安也迎来了她穿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场雪。原本的她,是不怕冷的,不知为何,这一场不算大的雪,却让她病得猝不及防。

她在这小院里,也没有找什么丫鬟婆子,起居饮食都靠自己打发。

等她的手下发现她不对劲时,人都烧糊涂了。

还好非桐细心,知晓了她的习惯,只觉得今日不对劲,便自作主张进房去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于是急匆匆赶回王府禀告。

然后鹿景行就来了。

忙活了大半夜,烧总算退了,脸色恢复了正常,他才松了一口气。

出门看到廊下背手而立的人,嘴角泛起揶揄之色,“王爷不是说不来吗?”

容止陌回头,并未在意他的话,只是问道,“人如何?”

鹿景行见他不似有心情玩笑的样子,当下也没敢放肆,一本正经地答道,“上次那当胸一剑落下的病根,日后,她会十分畏寒。稍染风霜,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容止陌听了,沉默了半晌。

就在鹿景行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才幽幽开口,“你学医可别白学,不把人看好,以后就别赖在王府骗吃骗喝了。”

“哎——”

鹿景行刚想反驳他何时骗吃骗喝了,人已经推门进去了,并且动作十分温柔地,将门合上。

当然,容止陌在门缝里,给了他一个闭嘴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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