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外的安澜桥旁,在漠南待了好几年的老剑客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姜白旁的顾盼,内心有点复杂,有点像教书先生见着自己弟子摆弄着学了一半的字体。
真是学艺不精呀,罢了,就当做是问剑人的利息吧。
滁江上,那灵识道童左手持桃木,右手捻印。
“我知道你有后手,可尽管使出来,贫道平日倒是喜欢和人说道一下,但很可惜,你不是人。”
老道士心里很痛快,在这小镇磨了这么久时间,总算等来了机会,他可不管那大庆国手下得什么大棋盘,只想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修行一事本就是与天斗,闭山看水,修身养性,实在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若不与人争斗一番,实在不知道憋成什么样子,所以那些山上的仙家总会抽些时间下山历练,说是历练其实不过就是找人打一架,当然,与妖争斗最好,毕竟可以下死手。
只是那金装女子似乎看出了老道士的意图,见着那道童的架势也没在意,躺在江面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看得坡上的读书人叨叨两句“有辱斯文”。
老道士也是愣了愣,秉着那灵识道童挥出一剑,充沛的先天灵气顺着那桃木岔开,宛如脱弓之箭向那腻着金装女子的蛟龙刺去。
那蛟龙也不躲,半圈金眸温顺地看着那金装女子,硬生生挨了一击,却只是眨了眨眼。
道童轻喝一声:“呵,比茅坑里的臭石头还要硬。”
那金装女子却是翻了个身,看着已经划离渡口的小舟,冲着看戏的魏老头喊了句:“喂,那边的,真的不管管吗?”
魏老头只嘴上骂了句:“去你的。”
那道童身上的道韵越来越深,甚至道童的身躯都爬满了泛着金光的道家经文,那蛟龙似乎嗅到了威胁的气息,正冲着那金装女子鸣叫。
“这不公平。”
金装女子破天荒地说了这个词,说罢便抬手伸向那枚神憎狗厌的石印,也不管身上那手臂正快速地消散,金光点点。
“这狗屁不通的经文,还有你这放狗屁的道士,我受够了,不就是气机吗?老娘多的是。”
说着,那金装女子将另一只手探向江底,抓着那蛟龙,任凭那剑光四射,终于,在又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代价,她终于将一个字送到了蛟龙的身上。
忽然,那蛟龙眸间的半圈金光似乎燃了起来,它掀起了百丈的身躯,立于江面上,而那失去双臂的金装女子则是站立在双犄之中。
道童还在凝着气,宛如要将这十年的浊气一并挥光。
对着这八境道人的全力一招,那金装女子只是大大方方地候着。
练气士的八境被称为守一境,这守的一便是那灵识,与那一身气脉凝成的灵识心神合一,气脉相通。
只见那道童喜笑盈盈,一道恐怖的灵气从手印挥出,天地变色,阴晦的天边透着一层七彩光芒。
光点随着那道灵气直挺挺地斩在蛟龙的躯体上,随着躯体落下的光点没入江底,光斑点点,水波粼粼。
望着那绚丽的一幕,姜白失了神,呆呆地看着天边光亮的情景,直到一旁的顾盼晃着身子,嘴上念叨着清心咒。
“醒神没?”
顾盼笑着举起手在姜白眼前晃了晃,看得那眸子转了转才放心地拍着手,不顾身前鼓起的胸膛。
“那道气带着道韵,幸亏我提早闭了心神,这才没有被影响。”
姜白还没缓过神来,听得顾盼的解释更是听不懂,只好晃了晃脑袋。
对于练气士来说,这道韵算是不可多得的福缘,但对于寻常人来说,这就是无妄之灾了,若是没有外物,轻则神智痴呆,重则一命呜呼,在甲子动荡以前,就常有山上神仙打架,数百平民遭殃的事。
所以在甲子动荡前,江湖武人和山上仙家为了这事吵的不可开交,甚至有些江湖武人直接打上了山门,青云观的道堂还为此破了一角,只是甲子动荡后,鲜有上三境练气士出世,江湖武人和山上仙家的关系才缓和了不少。
见着姜白那副模样,顾盼以为是吓坏了,拍了拍姜白身上的衣裳,念念有词:“没事没事,你福运好着哩。”
江心中,那断了双臂的金装女子狠狠砸在亭边,熬着一种痛骨铭心的折磨,那蛟龙却是趴在亭岸边,奄奄一息。
“你打的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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