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占地不大,却古朴典雅,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园外之水与园内之山相映成趣、自然一体,衬托出梁家志趣高雅。
梁兴奴在朝中资历最为深厚,侍奉过两代帝王,圣宠长盛不衰,家中却丝毫不显奢华。大正帝和颐光帝来过多次,屡次要求赐予梁兴奴府第,都被婉拒。
简朴的正堂中,坐着梁兴奴,大公子梁高蟾,二公子梁汝循,御史吴庆丁,大司礼黄高福、太仆彭子谷、都水监蒲季驯、大学正岑祖林等一干文臣。
见到众人沉默不语,岑祖林小心言道:“梁相,圣上驾崩了!”
梁兴奴心事重重,叹了口气,“静等旨意吧!”
岑祖林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先帝是被人谋害。”
黄高福接口道:“我也听人说起,有人说是被成遂所害的,也人有说是杨家和姚家所为,也有说是东元刺客所为,谣言满天飞,莫衷一是。”
梁兴奴语气郑重的告诫众人,“最近,各种说法喧嚣尘上,大家都是朝廷重臣,不要轻信,此事还在调查中,在调查处真凶之前,不要人云亦云。”
彭子谷见其谨慎过了,“二公子夫人是长公主女儿,就没透露点什么?”
梁兴奴脸色阴沉下来,“太仆,此事牵扯太多,小心祸从口出。”
彭子谷面色焦虑,“梁相,我掌管大内马厩,宸卫所乘战马都由我们喂养,平日里多是闲置,最近把战马都用上了,怕有大事发生啊!”
“大家若是听我的,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即可。”梁兴奴面色平静,“老朽奉劝诸公,我等皆是文官,恪尽职守便是,别趟这浑水。”
梁高蟾愤愤不平,“父亲,先帝所言就弃之不顾了?”
梁兴奴不语,梁汝循却生气的指责,“哥,莫要胡言乱语,先帝并无顾命!”
听闻弟弟在大厅广众下驳斥自己,梁高蟾更是气愤的反驳,“汝循,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你和父亲商议时,我正好经过,听过一耳朵。”
梁汝循没想到此事被偷听到了,还当众宣布出来,气的脸色通红,怪自己不小心,疏忽大意,让哥哥听到,也不好发作,只是坐着,沉默不语。
“梁相是帝师,先帝大行之时,对梁相就没有交代?”蒲季驯面色激愤,连珠炮般的问道:“下官也风闻先帝临终有所交代,梁相既然知晓,何不告诉大家,难道大人不信我们?还是有别的打算?”
“先帝曾有交代,要我拥立太子璟文继位。”梁兴奴面有愧色,低下头来,“此事重臣都在场,可当前发生的都出乎意料。”
众人眼光都望向吴庆丁,若是先帝有交代,吴庆丁身为御史大夫,也应该知道此事。吴庆丁尴尬的笑了笑,“确有此事,只是,梁相……”
众人这才明白,是梁兴奴故意压下消息。黄高福毫不客气的指责道:“梁相,你也是两朝元老了,是两代帝王最为信任的尚书大学士,先帝对你何等恩厚,为何辜负皇恩?难道梁相只顾身家性命,要弃大义于不顾?”
梁汝循劝解道:“黄叔,父亲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先听我解释。”
黄高福却不听解释,依然毫不客气的指责,“梁相贵为帝师,功德茂盛,辅佐圣上定万世,安社稷,天下百姓得以康宁,朝堂之上,梁相所言,先帝莫有不从,人说善始善终,难道梁相有善始而无善终?梁相不怕一着不慎,而致使天下汹汹?当初我们投入梁相门下,愿为爪牙,也是看梁相以天下为先,聪明刚毅,知民疾苦,我们不在乎才,而在乎节,没想到梁相竟至于此。”
梁兴奴气的胡子微颤,“终日圣贤之道挂在嘴边,全然不知治国之道,你……”
“我不懂大人的治国之道!”黄高福气不可抑,愤然起身,转身离去。
梁高蟾见事不好,赶紧追了出去,梁相无力再言,只是神色颓然。
梁汝循赶紧替父亲解围,“家父非不为,实不能啊!父亲有匡扶之心,只是小子劝说半天,让父亲不要莽撞,致使局势糜烂,才没有告诉大家实情。”
公翊绍嗤笑,“我说梁相不会如此糊涂,原来是你小子从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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