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祚三十九年深秋,一支船队在瑟瑟寒风中开进了辽东金洲卫的码头。不及靠岸,船上的乘客就乱哄哄地拥上了甲板。透过晨雾,隐约可见他们大都披着藤甲,操着江浙口音聒噪着。
一个身长六尺上下,面容消瘦背挎四尺长刀的年轻人尾随人流缓步走出船舱,愁眉苦脸地望着漫天彤云发呆。身上的布面锁甲和刻着“台州府哨官夏恒”的腰牌,表明了他低级军官的身份。
众人见他立刻让出了一条路,一个队官号衣的壮硕男子打着寒战抱怨道:“长官,这辽东怎么这般冷?”
“毛头小子没见过世面,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咧。”不等夏恒开口,人群另中一个两鬓斑白的老队官鄙夷地回答。
“就你老书虫懂得多…”队官嘟哝着,却没有发火。
说话间,船工们已经下好碇石放下了踏板,浙兵将辎重卸船后,很快于码头列好了队待命。
就在他们忙碌之时,一小队人马正在不远处观望。为首的军官身披锁甲外罩锦袍,看似年过六旬却身形矫健精神矍铄,一双虎目让人不敢对视。直到浙兵整好队形,他忽然赞叹:“戚少保之法练出来的兵着实军容严整…”
身旁的年轻军官不服道:“比起饭桶卫军自然强多了,哪里能同我们…”后面的话被他凌厉的目光堵了回去。
这时,统帅浙兵的台州游击乔万忠和金州卫指挥胡征快步来到一行人面前见礼。
“末将何德何能,竟然烦劳刘大人亲自来接。”乔万忠声音因为敬畏而不由自主地略带颤抖,眼前正是夏朝名将、现任辽都总兵刘鼎,其名在军中如雷贯耳,若不是辽东黑水之乱,自己恐怕一生也难见真容。
“将军一路辛苦…”刘鼎验了兵部的调令和军册,跟二将检阅了浙兵,所到处众官兵无不侧目偷偷打量,随后这支人马从陆路向辽都方向开拔。
和浙兵一样,夏帝国之前从关内的川陕、大同、宣府、宁夏等地征调的军队,在兵部拖沓的行事风格下,好似蚂蚁搬家般一点一点地向辽都汇集而来。
数日后,浙兵抵达辽都东门外的刘鼎大营与川兵合流。刚进营区,满目皆是破旧的营帐,官兵们一时愕然,乔万忠忍不住轻声向刘鼎抗议:“大人,大战在即而让官兵住这等破败营帐,恐怕有伤士气…”
“经略大人给我们住的都是这种狗窝,不信的话你在营中四处走走!”刘鼎背后的年轻军官冷笑道。
“传嗣!”刘鼎低声制止。
“父帅,那杨周欺人太甚!凭什么北军顿顿大米白面住新营帐,我们就在这吃糠咽菜吹冷风!”年轻军官忍不住爆怒起来,其余在场之人面面相觑继而露出不忿之色。
刘鼎正色道:“再扰乱军心别怪老夫不留情面!经略大人可曾少了你们饷银?食君禄分君忧,朝廷调俺们来这里讨伐鞑子,自当为国尽忠!”
众人为刘鼎气势所震慑,方才安静了下来。刘鼎继续说道:“等剿灭了逆贼进京面圣,我拼了这老脸为你们博个封赏,岂不好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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