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
婶婶瞳孔地震,跺脚怒道:“养了你快五年,真是养一只狗都知道好歹!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来!你的意思是我们一家子吞了你的钱啊?”
婶婶语如连珠怒斥路明非忘恩负义,不像是被戳破坏事的恶人,反倒像是被栽赃冤枉的无辜百姓。
然而路明非知道,具体事件需要具体分析。
这世上不是所有好人被冤枉了都能做到坦荡直言、逻辑清晰。
还有很多好人善人,就是因为被犯罪者看透容易拿捏才选为目标下手栽赃,在被升堂质问时因为窘迫和冤屈还有面对权力者的紧张进而言语混乱、词不成句。
一些心中有鬼的人却是早早在心中排演过被质问的情况,从而能够在被质问的第一时间妙语连珠,毫无破绽。
甚至他们在自己的心中都编织出了自身是良善的逻辑网络,进而做到无懈可击。
而眼前的婶婶,大概就是后者。
她可能真觉得自己一家收留路明非有恩,所以侵吞九成五的抚养费外加诸多精神暴力路明非就是活该受着。
1974年玛丽娜的社会实验证明了,人类对他人的恶意总是无比残酷,尤其是他们眼中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而婶婶眼中的路明非正是如此。
对于从未反抗过的路明非,婶婶越来越变本加厉,时至今日,恐怕已经将自己之于路明非刻画作了最权威的神像。
路明非知道,和这样的人讲道理,那是没有用处的。
哪怕你把侵吞的具体数额、用度一一列举出来,她还是那一句——“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所以,路明非只是摇了摇头,微微挑眉笑道:“行,有没有侵吞先不论。意思是你现在要赶我走咯?行啊,我这就去找本地的志愿者寻求生存援助,完成登记住所变更,加上我已经满十六岁,下个月钱肯定是不会打到叔叔的银行卡上了。我的钱,我自己管就是。”
婶婶这便噎住了。
是非对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是五月底,再两三天就是六月,一旦路明非突兀地离去,她就无法维持住自己在街坊邻居太太群里头贵妇人的脸面了。
意识到无法拿捏路明非而是自己被拿捏住的婶婶继续怒骂着,却始终没有再提让路明非滚出去的事情。
在路明非面前,婶婶能够沉浸于自己无所不能的美梦中,可在必须要与他人社交的现实中,她却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建立的“贵妇人”人设只是泡沫般的幻梦,明明意识到是梦却不愿醒来。
“没意思。”
路明非轻哼一声,懒得搭理对方,自顾自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虽然依旧能听见门外的声音,但已经不至于令人感到刺耳难受。
路明非的目光幽深,他当然不想和婶婶一家再住一起,但就这样离去,多少有点灰溜溜的感觉。
像是看到故事终局时,前期杀了主人公亲友的家伙无条件洗白还得到HappyEnding一样。
如果他就这样走掉,婶婶再不爽,也就只是郁闷两下,可这之前五年婶婶挥洒金钱享受过的快乐还有少年时期自己遭受的痛苦又该怎么算呢?
他理当让一切该受惩罚者接受惩罚,如此方能让念头通达,拂去灵台上的尘埃,恢复澄澈心灵!
‘我这也是为了念能力的修行啊!’
路明非在心中有些恶趣味地感叹了一声。
‘另一方面,基本可以认定,婶婶不是什么特工了。
‘如果这是演技,那她应该直接去争夺奥斯卡小金人了。’
路明非回忆着婶婶刚才的表情变化,默默做出评价。
世界顶尖的荣誉,真不是那么简单能够拿到。
如果自己这么突兀的性情变化,婶婶都能无缝接上戏,让自己看不出一丝破绽,她何苦待在这里受柴米油盐的折磨?
有句话怎么说的,“一个月挣多少钱啊,就值得你拼命?”
就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婶婶刚才那反应还是演技,这非人能做到的技术,世界上九成九影星和九成九的间谍特工都得失业了。
私密空间遭受的监视程度很大程度反应出监视的深度级别。
路明非不由松了一口气。
或许幕后者监视的广度的确超乎寻常,但在监视深度上,还未达到令人胆战心惊的地步。
起码不用担心上厕所都有人在门口窥探了。
他从校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停止了录音,并备注了录音场景简介。
这东西或许用得上,或许用不上,但总之留一手绝不会亏。
他准备接下来一段时间和婶婶说话时都开着录音。
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婶婶的情绪必会越发憋闷激烈,会说出怎样骇人听闻的恶臭言论都不足为奇。
紧跟着他打开了电脑,主要做了这么三件事。
登上了企鹅,查看好友列表以及聊天记录。
他已经十几年没和同学、没和这个原本世界的人相处,一句两句还好,长时间进行会话、活动,很难说不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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